满打满算，台风已经刮了12天。
豆大的雨点裹着狂风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连宿舍楼的墙体都在隐隐震颤。女生宿舍这边还好——大部分姑娘平时爱囤零食，饼干、泡面、面包塞了半柜子，哪怕断粮断水，靠这些零碎还能勉强撑着。可男生宿舍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少囤吃的，早在三天前就有人把宿舍翻了个底朝天，连过期的干脆面都啃干净了。
苏晚趴在806宿舍的窗边，裹着厚外套往外看——楼下积水已经漫过了台阶，几个穿冲锋衣的男生正弓着腰往前走，风裹着雨水砸在他们背上，每一步都像在跟看不见的巨兽角力。突然一阵强风卷来，其中一个180高、穿蓝校服的男生没站稳，直接被吹得摔进积水里，半天没爬起来。
苏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
“感觉这风已经超过12级了，咱们宿舍的玻璃不会被吹破吧？”乔玥扒着门上贴的米字胶带，指节都泛了白。她们前几天特意用宽胶带在玻璃门上贴了交叉的“米”字，就是怕台风把玻璃吹碎，可这风的势头，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沈林正蹲在地上，把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罐头摆进纸箱（她们故意在宿舍留了点“表面物资”，免得被人看出异常），头也没抬地回：“学校装的是双层玻璃，质量还算过关，加上胶带加固，只要不被树枝、广告牌之类的硬物砸到，应该没事——但这风邪性得很，谁也不敢打包票。”
苏晚把目光收回来，拍了拍乔玥的肩膀：“能做的防护都做了，别想太多，先顾好咱们自己。”
到了中午12点，苏晚钻进空间煮面茶——空间升级后多了个小厨房，煤气灶、电饭煲一应俱全，她用昨天收的小米煮了浓稠的面茶，还卧了两个荷包蛋，香味飘满了整个空间。刚把面茶盛进保温桶，她掀开空间门想喊大家吃饭，宿舍门突然被“砰砰砰”地砸响，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拆了。
沈林反应最快，一把掩上空间门，还顺手拉了把椅子挡在门前；乔玥瞬间缩回自己的座位，抓起桌上的笔假装刷题；夏冉离门最近，踮着脚透过猫眼往外看，看清来人后，脸色沉了沉：“是隔壁的刘敏和陈翠茜。”
苏晚皱了皱眉：“开门吧，别堵着。”
门刚拉开一条缝，刘敏和陈翠茜就像两条泥鳅似的钻了进来，还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刘敏头发湿得贴在脸上，外套下摆还滴着水；陈翠茜染的红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戾气。
夏冉刚想开口问“出什么事了”，刘敏先扯着嗓子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夏冉，你还有吃的吗？我们宿舍的东西真的全吃光了——早上连最后一包辣条都分着吃了，你先借我们点行吗？等台风停了、有网了，我立马把钱转给你！”
夏冉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摊了摊手：“敏敏，你也知道台风刮了十几天了，你没余粮，我们肯定也没了啊。你看我们宿舍，桌上就只有空瓶子，大家都一样熬着呢。”
这话合情合理，刘敏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结果她身后的陈翠茜突然炸了，红头发一甩，尖着嗓子喊：“装什么无辜啊？谁不知道你们806最爱囤东西？苏晚上个月还抱了两箱面包回宿舍，夏冉的快递箱堆得比人还高，说没吃的谁信？你们就是自私，不想分给我们！”
乔玥当时就急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陈翠茜你讲点道理！前两天你说冷，我们把仅剩的暖宝宝分了你两个；昨天你说饿，我们给了你一包方便面——我们自己都省着吃，你怎么还得寸进尺？”
陈翠茜冷笑一声，翻了个大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那包黑麦面包难吃得要死，又干又柴，狗吃了都得摇头！你们就是拿这种垃圾打发我们！”
这话一出口，陈翠茜自己先僵住了——昨天她拿到那包黑麦面包，转头就啃了大半，毕竟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沈林“嗤”地笑出了声，抱着胳膊靠在柜子上：“所以你到底吃没吃啊？要是真难吃得‘狗都不吃’，你怎么啃得那么香？”
陈翠茜的脸瞬间红得比头发还艳，脖子都粗了一圈，指着沈林的鼻子吼：“你们就是有吃的藏着！凭什么你们能吃饱，我们就得饿肚子？”
苏晚本来靠在窗边没说话，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冷得像冰：“我是你妈吗？得把你供着？给你一包方便面是情分，不是本分——别蹬鼻子上脸，我们没义务养你。”
陈翠茜被怼得直喘粗气，刘敏的脸色也很难看，拉着她的胳膊想往外走：“翠茜，别说了，咱们走。”
可陈翠茜却扒着门框不肯动，扯着嗓子喊：“你们这群冷血的怪物！等着吧，不给我们吃的，你们也别想好过！”喊完，她才甩着红头发，跟着刘敏摔门而去。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狂风的嘶吼声。苏晚走到椅子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摸着桌角，眼神有些空洞：“原来饿三天，就能把三年的同窗情全抛干净啊？以前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的情分，就值一包面包？”
沈林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换作是我，要是饿到眼冒金星，看着别人手里有吃的却不肯分，说不定也会恨——饿肚子的时候，什么情分、脸面，都抵不过一口吃的。”
夏冉也跟着点头，手指蜷了蜷：“上一世我们不也这样吗？到处敲宿舍门借吃的，看到有人藏着面包却不肯拿出来，我们也在背后骂过人家‘小气鬼’‘没良心’。”
“可那不一样。”乔玥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攥着衣角的手指都泛了白，“上一世我们帮过那个带婴儿的女人，不止一次——结果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苏晚的手指猛地收紧——她怎么会忘？那是末世爆发后的第15天，她们三个在超市搜物资时，遇到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连衣裙，肚子上还带着刚生完孩子的妊娠纹，怀里抱着个皱巴巴的婴儿，婴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小嘴一张一张的，像是在找奶吃。
女人跪在地上，抓着苏晚的裤腿哭：“姑娘，求你们救救我孩子吧，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没奶水，求你们给口吃的……”
她们当时也才刚填饱肚子，看着那婴儿可怜的样子，心一软就把刚搜到的5瓶纯净水和半箱小面包分了一半给她，还把她带回了临时落脚的仓库。结果才过了两天，她们早上醒来时，女人已经不见了——仓库里的食物被卷走了大半，只剩下那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婴儿，被裹在破毯子里扔在地上。
婴儿的脐带还没长好，在潮湿的仓库里感染了，烧得浑身滚烫。她们不懂护理，疯了似的翻物资找消毒水和退烧药，可末世里哪有那么多药？只过了一夜，婴儿的哭声就弱了下去，等苏晚摸他的额头时，已经凉透了。
“不是我们的错。”夏冉走过去，按住乔玥的肩膀，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力气，“是人心太贪，是末世太狠——吃一堑长一智，这辈子我们眼睛擦亮点，绝不把善意给不值得的人。”
靠在衣柜旁的沈林也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掀开盖子：“别想那些糟心事了，面茶都快凉了——苏晚煮的面茶，加了红糖和花生碎，香着呢。”
苏晚吸了吸鼻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面茶——浓稠的小米裹着花生碎的香，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把刚才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乔玥也凑过来，挖了一大勺：“哎呀，汤面变拌面了，不过更筋道了！”
夏冉拿筷子挑了挑，笑着吐槽：“沈林你慢点吃，别把勺子咬了——这面茶硬得跟砖似的，得用勺子‘锯’着吃。”
窗外的风还在咆哮，雨点砸得玻璃嗡嗡响，可806宿舍里，保温桶冒出的热气裹着食物的香味，把末世的冰冷挡在了门外。苏晚看着身边三个姑娘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管外面的人心多凉薄，她们四个拧成一股绳，有空间、有物资、有彼此，就一定能在这末世里，好好活下去。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又被砸响了，这次的力道比刚才更猛，还夹杂着男人的吼声：“开门！里面的人听着，把吃的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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