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保护妈妈

　　张哲瀚术后恢复的日子，在龚俊密不透风的呵护下平稳度过。

　　为了不让两边父母担心，他们默契地选择了暂时隐瞒，只说是张哲瀚最近工作太累，需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张哲瀚精神不错，靠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龚俊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给他炖汤。

　　小初和喜宝坐在地毯上拼着乐高，家里一片温馨宁静。

　　突然，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龚俊擦了擦手，有些疑惑：“这个点，谁会来？我没叫快递啊…”

　　他走到可视门铃前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屏幕上赫然是提着大包小包、笑容满面的张爸张妈！

　　“坏了！是爸妈！”龚俊压低声音，快步走回客厅，神色有些慌张地看向张哲瀚。

　　张哲瀚也愣住了，下意识想坐直身体，却牵扯到腹部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白。

　　“怎么办？他们怎么突然来了？”张哲瀚也急了，他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根本瞒不过精明的父母。

　　“来不及准备了…”龚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见机行事吧，总不能不开门…”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挤出自然的笑容，走过去打开了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龚俊侧身让二老进来，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接什么接，我们又不是不认识路。”张妈妈笑着换鞋，目光习惯性地往客厅一扫，瞬间就定格在了沙发上的儿子身上。

　　张哲瀚虽然强打着精神，但那明显消瘦的脸颊、缺乏血色的嘴唇，以及身上盖着的薄毯，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病气。

　　张妈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几步走到沙发前，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瀚瀚！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俊俊不是说你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吗？”

　　张爸爸也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龚俊。

　　龚俊心里叫苦不迭，硬着头皮解释：“妈，瀚瀚他…就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肠胃有点不舒服，调养一下就好…”

　　“调养？”张妈妈根本不信，自己儿子她还能不了解？这哪是简单的肠胃不舒服能有的状态？她看着张哲瀚下意识护着小腹的手，心里一沉，声音都带了颤音，“瀚瀚，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张哲瀚知道瞒不住了，看着母亲焦急泛红的眼圈，心里一酸，低声道：“妈…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小手术…”

　　“手术？！”张妈妈的声音猛地拔高，连张爸爸都瞬间变了脸色。

　　“什么手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做的？严不严重？！”张妈妈连珠炮似地发问，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龚俊知道不能再隐瞒，只好走上前，揽住张哲瀚的肩膀，语气带着歉意和坦诚：“爸，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怕你们担心就没说…瀚瀚是…子宫里长了个肌瘤，前几天刚做了腹腔镜手术切除了，现在恢复得挺好的…”

　　“肌瘤？！手术？！”张妈妈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被张爸爸一把扶住。

　　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我们！啊？！要不是我们今天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

　　她一边哭一边数落，手指戳着张哲瀚的额头，力道却很轻，满是心疼和后怕：“你真是要气死我！动手术是多大的事啊！身边没个长辈看着怎么行！俊俊他工作又忙，怎么能照顾好你！”

　　张爸爸虽然没说话，但脸色铁青，看向龚俊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责备：“俊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瀚瀚身体出这么大的问题，你做决定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手术这么大的风险，你们两个孩子自己就扛了？万一有点什么事，你让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份沉重的担忧和心疼，让龚俊愧疚地低下了头。

　　“爸，妈，你们别怪龚俊…”张哲瀚见状，连忙拉住老妈的手，又看向自己老爹，急忙准备解释，结果不小心因为着急扯着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冒了冷汗，吓得张爸张妈和龚俊都赶忙安抚。

　　“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扯着了？”龚俊紧张的不行，张哲瀚弓着腰手紧紧捂着手术刀口的地方，低着头闷声忍痛，明显是真扯到了。

　　龚俊担心坏了，张爸张妈也后悔不已。

　　张妈妈红着眼睛着急哄着：“给妈妈看看…爸爸妈妈不说俊俊了，你别急，有没有出血啊？”

　　张哲瀚疼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额头抵在龚俊肩上，细细地抽着气。

　　龚俊脸色发白，一手稳稳扶住他，一手已经摸出手机要打电话给医生，声音都变了调：“瀚瀚，忍一下，我马上联系医生…”

　　“别…别叫医生…”张哲瀚缓过那阵尖锐的疼，虚弱地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痛楚的沙哑，“没事…就是扯了一下…没出血…”他抬起脸，努力对爸妈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虽然那笑容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扭曲，“爸，妈…真不怪龚俊…是我不让他说的…我怕你们年纪大了，跟着干着急，再急出个好歹来…”

　　他喘了口气，借着龚俊的力道慢慢靠回沙发背垫，龚俊立刻拿过软枕仔细垫在他腰后和腹间，动作轻柔熟练，眉头却拧得死紧，满眼都是自责和后怕。

　　张妈妈看着儿子疼得冒冷汗的样子，又看看女婿那副恨不得代其受过的神情，到嘴边的埋怨和心疼都化成了眼泪，她坐到儿子身边，轻轻给他擦汗，哽咽道：“傻孩子…我们是你的爸妈啊，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扛？你瞒着我们，我们知道了不是更心疼、更着急？”

　　张爸爸重重叹了口气，脸色依旧凝重，但语气缓和了不少，他对龚俊道：“俊俊，我们知道你心疼瀚瀚，想自己担着…但这种事关身体的大事，以后绝对不能瞒着我们…一家人，就是要互相支撑，知道吗？”

　　龚俊连忙点头，态度诚恳：“爸，妈，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绝不会再瞒着你们…”他看向张哲瀚，眼神里带着恳求，“老婆，你也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张哲瀚看着父母担忧的脸，又看看龚俊紧张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审讯”，在张哲瀚手术伤口的“抗议”和龚俊诚恳的认错中，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自那天起，张爸张妈便雷打不动地每天过来报到，加入了照顾张哲瀚的队伍。

　　张妈妈拿出了看家本领，各种药膳汤、滋补粥轮番上阵，恨不得一天之内把儿子掉的肉全补回来。

　　张爸爸则负责起了接送小初上下学、陪喜宝玩的任务，减轻龚俊的负担。

　　龚俊更是将“一级保护”政策执行得更加彻底，几乎成了张哲瀚的“人形挂件”，寸步不离。张哲瀚想去个卫生间，他都要亦步亦趋地跟着，手虚虚地环在一边，生怕他再磕着碰着。

　　“老公，我真的好多了…”张哲瀚看着镜子里身后一脸紧张的男人，有些无奈，“你看，走路利索多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那也得小心，”龚俊拿过毛巾给他擦手，语气不容置疑，“医生说了，内里愈合需要时间，不能大意…”

　　日子在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悄然流逝。

　　张哲瀚的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精神头也足了，甚至能在龚俊的陪同下，在小区里慢慢散步了。

　　这天晚上，哄睡了两个孩子，张哲瀚靠在床头，看着龚俊端着温水和新换的药进来，暖黄的灯光勾勒着龚俊认真的侧脸，他仔细核对药量，又试了试水温，才递到张哲瀚手里。

　　“老公，”张哲瀚接过水杯，忽然开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龚俊愣了一下，随即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笑道：“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老婆，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我是说真的，”张哲瀚看着他，眼神温柔，“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我，还要应付爸妈和两个孩子…你看你，都瘦了…”他伸手摸了摸龚俊有些凹陷的脸颊。

　　龚俊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蹭了蹭，目光灼灼：“我瘦点没关系，你好好就行…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俯身，在张哲瀚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老婆，快点好起来…等你全好了，我们带孩子们去看海，就我们一家人…”

　　张哲瀚回握住他的手，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

　　“好…”

　　自张哲瀚手术回家休养后，龚家仿佛一夜之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和“慢放键”。

　　以往那种“拆家-镇压-短暂和平-再次拆家”的循环模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又充满温情的宁静。

　　龚俊自然是全家的核心支柱，他将工作能推则推，能在家处理的绝不外出，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把张哲瀚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般呵护。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小初和喜宝这两个小魔丸的转变。

　　或许是那天看到妈妈苍白着脸被爸爸扶回家，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真的吓到了他们；或许是龚俊极其严肃地跟他们进行了一次“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又或许是孩子们天生对父母情绪的敏感……两个小家伙仿佛一夜长大，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天，张哲瀚靠在客厅沙发上晒太阳，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他想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杯，手指刚动，原本坐在地毯上安静看绘本的小初就立刻抬起头，像只警觉的小鹿。

　　“妈妈！你别动！我来！”他放下绘本，哒哒哒跑过来，两只小手稳稳地捧起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张哲瀚手里，还学着爸爸的样子叮嘱，“妈妈，慢慢喝，小心烫。”（其实水温龚俊早就试好了）

　　张哲瀚心里软成一滩水，接过杯子，摸摸儿子的头：“谢谢小初，妈妈自己可以……”

　　“不行！”小初一脸小大人的严肃，“爸爸说了，妈妈肚子里的伤口在长新肉肉，不能用力！”他守在旁边，直到张哲瀚喝完水，又把杯子放回原处，才放心地回去看绘本。

　　而喜宝呢，这个以往家里噪音的主要来源，现在玩玩具都自觉调低了音量。

　　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奥特曼和恐龙排排坐，对着它们小声地“开会”，或者安静地拼搭大块儿的益智积木。

　　偶尔玩得兴奋了声音大一点，会自己立刻捂住小嘴巴，紧张地看向妈妈的方向，看到妈妈还在闭目养神，才偷偷松口气，继续他的“无声冒险”。

　　张哲瀚术后偶尔还是会因为伤口愈合发痒或者肠胃不适而轻轻蹙眉，每当这时，两个小家伙就像接到了最高指令。

　　喜宝会迈着小短腿跑去把他的“宝贝盒子”抱来，里面是他珍藏的（其实大部分是吃零食附送的）亮晶晶贴纸。

　　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选一张他认为最漂亮的，贴在妈妈的手背上，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痛痛飞走！宝宝给你贴勇敢贴纸！”

　　小初则更有“行动力”，他会跑到张哲瀚身后，用自己的小拳头，像模像样地给妈妈捶背，虽然位置常常捶错，力道也忽轻忽重，但那份笨拙的关心，比任何止痛药都来得有效。

　　“妈妈，我给你捶捶，舒服点了吗？”小初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

　　张哲瀚总是会笑着点头，把他搂进怀里：“嗯，舒服多了，我们小初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与此同时，龚俊精心烹饪的术后营养餐，有时难免清淡，张哲瀚胃口不好时，看着饭菜会有点发愁。

　　这时，小初就会拿起自己的小勺子，舀一勺妈妈碗里的粥，送到她嘴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妈妈～吃饭饭才能好得快！你看，像我这样，‘啊呜’一口！”

　　喜宝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碗里爸爸特意做的小兔子苹果块用叉子叉起来，努力伸长了胳膊递过去：“妈妈吃！小兔兔！甜甜！”

　　在两个“营养监督员”的鼓励（和监督）下，张哲瀚往往能多吃下几口，龚俊看着这母子三人互动的一幕，眼里满是欣慰的笑意。

　　以前，两个小家伙为了谁能挨着妈妈睡能吵上半天。

　　现在，他们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妈妈需要安静休息。

　　睡前，他们会一起跑到主卧门口，但不进去，只是扒着门框，探进小脑袋。

　　“妈妈晚安！要乖乖睡觉哦！”小初像个小指挥官。

　　“妈妈～宝宝爱你！mua～”喜宝送上一个飞吻。

　　得到妈妈温柔的“晚安”回应后，他们就乖乖地跟着龚俊回儿童房，自己爬上小床，不吵不闹。

　　龚俊给他们讲故事时，声音也会刻意放低，仿佛怕惊扰了隔壁休养的人。

　　………

　　就这样，在龚俊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两个儿子超乎想象的懂事下，张哲瀚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脸色重新红润起来，精神头也越来越足，甚至能在龚俊的陪伴下，到小区里散步更长的时间了。

　　这天傍晚，一家四口在小区花园里边走边看夕阳。张哲瀚牵着喜宝的小手，龚俊搂着他的肩膀，小初则像个小卫士一样走在妈妈另一侧。

　　“老公，”张哲瀚看着身边两个乖巧的儿子，感慨道，“我有时候都觉得，我这一病，把他俩病成小大人了…还有点不习惯…”

　　龚俊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笑道：“这说明我们的儿子，骨子里都是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平时闹归闹，关键时刻，心里都装着这个家，装着你呢…”

　　走在前面的小初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回过头，挺起小胸膛，一脸认真：“因为我们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喜宝也立刻鹦鹉学舌：“宝宝也是男子汉！保护妈妈！”

　　张哲瀚和龚俊相视一笑，目光交汇处，是历经风雨后愈发沉淀的幸福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