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小疯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书名:博君一肖:皇叔
作者:一十五

  肖战看着吃了药也依旧昏迷不醒地人,心口像被硬生生掏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撑着床沿想站起来,可发现双腿发软,力气像被抽干,整个人重重跪坐在地面上。

  “醒来……”

  他哭着。

  他求着。

  “求你……醒一醒……”

  泪水模糊了视线,肖战指尖颤着,死死攥着王一博的衣角。

  “醒来…你听到没有,给我醒来!”

  “皇叔!!”

  这一声终于溢出,带着压了太久的痛意,几乎要把人撕裂。

  门被人从外推开,带着一阵风。

  “陛下!”冯玉几乎是冲着进来的,身后还跟着李文州和他的药童。

  李神医未及行礼,目光一落在床上那人身上,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快,准备银针。”

  旁边的药童匆匆取出医箱,李神医袖口一拂,银针在指尖翻飞,落入几处关键穴位。

  肖战跪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边轰鸣。

  “气血淤阻,”李神医沉声低喝,话音未落,已从药箱取出一柄小刀。

  肖战尚未反应过来,只见神李医握住王一博无力垂落的手,毫不犹豫地在其虎口处利落划下一刀。

  暗红色的血珠瞬间涌出,汇成细流,沿着苍白的指缝蜿蜒滴落。

  就在那一刻,肖战的瞳孔骤然紧缩。

  暗红的血珠滴落在苍白的指尖,无数个被忽略的瞬间,在这一刻呼啸着奔涌而来。

  回忆在脑海里闪过,是漫天飞舞的雪,是青色瓷蝶里的杏脯,是那人将蜜渍的杏脯递到他嘴边,是蜜渍果香混着檀香在口中化开,也压不住舌根残留的苦意。

  记忆的终点,定格在许多年前的一个清晨。

  少年时的他,曾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道刚刚结痂的疤痕。

  ——这道伤…皇叔你疼吗?你这里的伤疤,当时应该很疼吧。

  ——小崽子问这么多做什么,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偏偏是这道伤疤,让他被下了药的时候忽然有了反抗的勇气。

  肖战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那蜿蜒的血痕。

  起初,只是一滴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圆点。

  随即,泪水便失去了控制。

  无声地汹涌而下。

  他肩膀开始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那双曾盛满年少慕艾与后来诸多复杂心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楚。

  李神医利落地收针,又将药油揉入王一博虎口的伤处,包扎起来,“王爷性命无虞了,只需静养些时日,必能醒来。”

  “性命无虞……然后呢?”肖战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李神医,他体内的毒……究竟如何?”

  殿内刚刚松懈的气氛,因这一问,再度凝固。

  李神医的动作停住了,他看向肖战,眼神复杂,最终叹了一口气:“王爷中毒太久了…请恕老夫,回天乏术…”

  冯玉看着肖战破碎的身影,眼中情绪复杂难辨,他沉默地对着李神医做了一个手势,几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殿,轻轻掩上了那扇沉重的宫门。

  门外,值守的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

  冯玉站定,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永寿宫内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无论有心无意——”

  “诛、九、族。”

  殿内。

  肖战颓然地跪在塌前,那极致的悲痛与长时间的哭泣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那目光空洞地落在王一博苍白的脸上,这种平静比歇斯底里更令人心惊,那是希望彻底熄灭后的死寂,是认清命运后的绝望。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后,在噩梦中惊醒,是皇叔彻夜守在床边,用冰冷的帕子为他擦拭冷汗。

  他想起皇叔送给他匕首、玉雕的兔子、还有花灯…

  他想起风雪中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想起皇叔带他去泡温泉…

  想起很多很多。

  回忆的尽头,是那场拜堂。

  “皇叔……”肖战缓缓开口,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泣更让人心疼,“我也很开心……”

  “那天,跟你拜堂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你喜欢我穿红色,我以后天天穿给你看,好不好?”

  殿内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肖战慢慢地趴伏在王一博的身边,他的脸颊贴着那冰冷的锦缎。

  他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这座宫殿,是他母妃去世的地方,他亲政后力排众议,将冷宫翻修,亲自题名“永寿”,祈求一个虚无缥缈的长久福寿。

  后来,他将王一博亲手囚禁于此。

  可现在……

  “永寿……永寿……”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他求的,从来囚不住,他想留的,终究留不下。

  皇叔…

  皇叔…

  在一声声呼唤中,王一博涣散的意识从深渊里拽回,睫毛剧烈颤抖着,挣扎了数次,才终于掀开沉重的眼帘。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烛火摇曳的光晕。

  随后,视野渐渐清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肖战。

  如此脆弱,如此绝望,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

  王一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股剧痛甚至盖过了毒素带来的折磨。

  他耗尽全身力气,嘴唇微微翕动,气流摩擦着灼痛的喉咙,挤出几个破碎不堪的音节:“莫……哭……”

  肖战闻声整个人剧烈地一颤,猛地抬起头,当他看到王一博醒过来,那泪水还悬在睫毛上,“皇叔!”

  “皇叔…”他委屈极了,也害怕极了,哭得气息都乱了,一声声呼唤,“皇叔…皇叔…”

  他慌乱得不知所措,所有平日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王一博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最不愿让他知晓的真相,终究是瞒不住了。

  “肖战啊,”他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指尖轻轻拂过那湿润的眼角,试图拭去那不断涌出的热泪,“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远远躲开就好。

  躲到北漠、躲到深山。

  让他找不到,让他死心。

  他总想着,岁月那么长,宫阙那么深,那个记忆里鲜活明媚的少年,终有一天会淡忘一个刻意离去的旧人。

  可偏偏,他算尽了一切,唯独算漏了,肖战的执着。

  肖战哽咽着,将他的手贴住自己脸颊,泪水浸湿了那冰凉的指尖,“没关系,皇叔。”

  “你若只能活一年,我就陪你一年,你若只剩一月,我便陪你一月。”

  “这辈子,你再也别想甩开我了。”

  王一博喉结艰难滚动,眼泪控制不落下来:“我以前常思若有一日,我不再,谁能护你周全…你又将何去何从?”

  “我想到了很多结局,可我唯独最怕的就是你这样…”

  他说着手指轻轻捏了捏肖战的脸颊肉,“小疯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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