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嗨溺航

书名:烬锁寒潭白
作者:岁悠

第二十二章 银海溺航

那次激烈的浴室“清理”之后,日子仿佛被按下了一个诡异的平滑键。

萧烬渊依旧没有解除这所房子的封锁,沈疏白依旧生活在无处不在的温柔监视之下。但萧烬渊似乎刻意收敛了某些过于外露的偏执和强势,变得更加“体贴入微”,也更加沉静。他不再频繁地用言语强调占有,而是将控制融入到了更细致、更不容拒绝的生活细节里。

比如今天下午,他牵着沈疏白的手,穿过宽敞的客厅,推开了一扇沈疏白之前未曾注意过的、镶嵌在书架旁的暗门。

门后,是一个设计精良的小型私人影院。

厚重的隔音墙壁,柔软得能陷进去的电动沙发躺椅,巨大的弧形屏幕,以及一整套顶级的环绕声音响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新皮革和淡淡的香氛气味。这里没有窗户,光线完全可控,是一个绝对封闭、绝对私密的空间。

“喜欢吗?”萧烬渊从身后拥着沈疏白,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在这里看电影,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疏白看着那巨大的屏幕,像一只沉默的黑色眼睛,倒映着他们相拥的身影。这个空间,与其说是影院,不如说是另一个更加精致、更加舒适的牢笼。在这里,光影和声音都将由萧烬渊完全掌控,他可以轻易地用任何他想呈现的内容,填满沈疏白的全部感官。

他没有回答喜欢或不喜欢,只是微微偏开头,避开了萧烬渊过于靠近的呼吸。

萧烬渊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居家服,在他腰侧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今天看一部老片子,好吗?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喜欢那种节奏缓慢的欧洲文艺片。”

他牵着沈疏白,走到正中间那张最宽敞的躺椅旁。这张椅子显然是为两个人设计的,宽敞得足以让他们并肩半躺,甚至相拥而卧。萧烬渊先坐下,然后轻轻一拉,将沈疏白带倒在自己身侧。沙发柔软得瞬间包裹住身体,让人产生一种下沉的、无力挣脱的错觉。

萧烬渊拿起一个精致的遥控器,轻轻一按,灯光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盏极其昏暗的、位于角落的地脚灯,散发出幽蓝的微光。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了近乎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只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巨大的屏幕亮起,片头音乐缓缓流淌出来,是沈疏白确实曾经欣赏过的一位导演的作品,一部关于孤独与等待的晦涩电影。

电影开始了。画面舒缓,台词精炼,光影构图极具美感。

但沈疏白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在这样绝对的黑暗和封闭里,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萧烬渊就躺在他身边,手臂始终环着他的腰,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他的手指有时会无意识地、像弹钢琴一样,在沈疏白的腰侧轻轻点按;有时又会完全摊开手掌,贴合着他腰线的弧度,仿佛在丈量,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影片播放了大约二十分钟,进入一段漫长沉默的风景空镜。只有舒缓的弦乐在空间里低回。

萧烬渊忽然动了动。他侧过身,面朝沈疏白,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被屏幕光影不断变幻映亮的侧脸。“渴不渴?”他低声问,气息拂过沈疏白的耳廓。

不等沈疏白回答,他已经伸手从旁边的迷你冰柜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却不是递给沈疏白,而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俯身靠近。

沈疏白下意识地后仰,却被萧烬渊揽住后颈,无法动弹。微凉的水液伴随着萧烬渊温热的唇舌,渡了过来。这不是一个粗暴的吻,更像是一种亲昵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喂食。沈疏白被迫吞咽着,喉结滚动,一丝水迹从唇角滑落。

萧烬渊的拇指轻轻揩去那点水痕,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甜吗?”他问,声音低沉沙哑。

沈疏白别开脸,呼吸有些紊乱。这根本不是水甜不甜的问题,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温柔的侵蚀。

电影继续播放,情节缓慢推进。萧烬渊似乎很满意沈疏白的反应,不再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重新将他揽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微凉的发梢。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停留在沈疏白身上,而非屏幕。每当电影画面出现亲昵镜头,或是主角流露出深切的孤独感时,沈疏白都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会收紧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宣示:你看,别人的故事里充满别离和求不得,而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三)

影片过半,剧情迎来一个情感爆发点。女主角在雨中奔跑,寻找失散的爱人,音乐变得激昂而悲伤。

就在这时,萧烬渊忽然按下了遥控器的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女主角泪流满面的特写上,音乐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一种突兀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疏白,”萧烬渊的声音在这种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害怕吗?”

沈疏白怔住,不明白他指的是电影情节,还是别的什么。

“害怕……像她一样找不到想见的人?”萧烬渊补充道,指尖轻轻划过沈疏白的锁骨,“还是害怕……像现在这样,只能看见我,只能听见我,只能感受我?”

他的问题像柔软的丝线,一层层缠绕上来。沈疏白感到一种轻微的窒息感。他试图挣扎,却被萧烬渊更紧地拥住。

“别怕。”萧烬渊将唇贴在他的耳畔,低语如同魔咒,“我在这里。你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人也不用见。我的世界很大,大得可以给你一切;也很小,小得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沈疏白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沈疏白闭上眼,感觉自己就像一艘迷失在无边银海中的小船,而萧烬渊,是这片海域唯一的灯塔,也是唯一可能吞噬他的漩涡。他给予光明,也布下暗礁;他指引方向,也断绝了所有其他航路。

(四)

电影的后半段,沈疏白几乎是在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下度过的。

影片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故事情节早已无法进入他的脑海。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身边这个男人占据。萧烬渊的体温,他的心跳,他呼吸的频率,他指尖偶尔无意识的触碰,以及那始终笼罩着他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这一切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这张柔软的躺椅上,困在这片由萧烬渊一手营造的光影海洋里。

影片结束时,字幕缓缓上升,柔和的片尾曲响起。

萧烬渊没有立刻开灯。他在黑暗中静静地拥着沈疏白,许久,才低声问:“好看吗?”

沈疏白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场“观影体验”。是享受?还是折磨?或许两者皆有。在极致的控制与温柔的交织中,他的防线正在被一点点软化,某种危险的依赖感,正悄然滋生。

见他不答,萧烬渊低笑一声,并不追问。他拿起遥控器,重新按亮了几盏昏暗的氛围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浓稠的黑暗,也让沈疏白稍稍找回了一点现实感。

“累了?”萧烬渊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眼下,“我们回去休息。”

他率先起身,然后向沈疏白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有力而稳定,等待着,也要求着他的依附。

沈疏白看着那只手,又抬眼看向萧烬渊。在朦胧的光线下,男人的眼神温柔依旧,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沉。他知道,走出这个放映室,不过是回到一个更大、更精致的牢笼。而他已经在这片由萧烬渊主宰的“银海”中,迷失了方向。

短暂的迟疑后,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入了那只等待的掌心。

萧烬渊立刻收紧手指,将他从柔软的躺椅上拉起来,顺势带入怀中。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发顶。

“乖。”满足的喟叹声在头顶响起。

萧烬渊拥着他,走出私人影院,重新回到那所灯火通明、却依旧与世隔绝的豪宅深处。身后的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如同一个短暂的梦境的终结。而沈疏白知道,属于他的,这场漫长而温柔的“溺航”,还远未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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