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州的风雪,终于在第七日的清晨有了收敛的迹象。铅灰色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光,将茫茫雪原染成一片清冷的白。王一博和沈言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冰洞里,火塘里的炭火早已燃尽,只剩下些许余温。“再往前走,应该就能到‘断云崖’了。”沈言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声音因寒冷而有些发僵,“卷宗里提过,陌源前辈若在碎雪州,最可能待的地方就是那里。据说崖下有个天然溶洞,冬暖夏凉,还能避开风雪。”王一博点头,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连日来的奔波与寒冷,让他的旧伤愈发频繁地隐隐作痛,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动静上。影阁的人虽然暂时没追上来,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再次踏上征途。越靠近断云崖,地势越发险峻,积雪没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同针扎,他们只能低下头,凭着记忆中的方向艰难前行。午时刚过,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道陡峭的山崖轮廓,崖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是断云崖!”沈言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王一博忽然抬手示意他停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崖壁左侧的一片阴影:“有人。”沈言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只见那片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头戴毛皮帽子,脸上布满了风霜,手里拄着一根冰镐,看起来像是常年在雪原上讨生活的猎户。那人看到王一博和沈言,也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们是谁?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我们找一个叫陌源的人。”王一博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那人听到“陌源”二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摇了摇头:“没听过。这断云崖除了我,没人会来。”“前辈若不愿相认,我们也不强求。”沈言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只是我们有要事相询,关乎三十年前温姚与白枂的旧事,关乎影阁的阴谋,还请前辈指点一二。”那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摘下了头上的毛皮帽子。露出的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着洞察世事的锐利。“温姚……白枂……”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多少年了,没人再提起她们了。”王一博和沈言心中一喜——看来,找对人了。“您就是陌源前辈?”沈言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那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们的孩子,竟然能找到这里,随我来吧。”说罢,他转身朝着崖壁一侧走去,在一处看似平整的冰面旁停下,用冰镐在岩壁上轻轻敲了几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冰面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隐隐透出微弱的光亮。“进去吧,外面风大。”陌源率先走了进去。王一博和沈言对视一眼,紧随其后。洞口并不深,走了约莫十几步,便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溶洞。溶洞中央燃着一堆火,暖意融融,洞壁上挂着一些风干的兽肉和草药,角落里还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看起来确实是长期居住的样子。“坐吧。”陌源指了指火堆旁的石头,自己则在木床边缘坐下,“说说吧,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王一博将从平安阁到药王谷,再到禁地卷宗的种种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沈言则补充了自己叛逃影阁的疑点,以及影阁似乎有意将他引到药王谷的猜测。陌源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直到听到李老师傅被影阁所杀,才微微蹙起了眉头:“影阁的爪牙,果然伸得够长。”“前辈,您当年为何要离开药王谷?”沈言忍不住问道,“又为何要躲到这碎雪州来?”陌源叹了口气,目光投向洞外的风雪:“三十年前,我发现温姚和白枂查到的事,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可怕。那不仅是外戚与影阁的勾结,更牵扯到一桩足以动摇国本的秘辛——有人在暗中培养死士,用的是药王谷失传的禁术,而提供药材和技术的,正是影阁背后的势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沉痛:“我想阻止,却被他们察觉。为了不连累药王谷,我只能假死脱身,躲到这没人能找到的碎雪州。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查探,却始终没能找到他们的核心据点。”“那您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吗?”王一博问道。陌源摇了摇头:“那人隐藏得极深,连影阁的高层,恐怕都只是他的棋子。但我怀疑,与当今圣上身边的某位重臣有关,甚至……与皇室内部有关。”皇室内部?王一博和沈言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肖战信中提到的三皇子。就在这时,溶洞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风雪的呼啸。陌源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来了!”王一博和沈言立刻起身,握紧了武器。只见洞口的冰门被人强行撞开,几道黑影裹挟着风雪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影阁的银牌杀手,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陌源老鬼,烬鸦,勿牲,没想到你们都聚在这里了,省得我们一个个找!”陌源冷哼一声,从床底下抽出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几十年没动过手,看来有些人忘了老夫的手段了。”王一博与沈言对视一眼,同时拔刀出鞘。溶洞内的暖意瞬间被杀气取代,火光摇曳中,刀剑的寒光与黑影的狞笑交织在一起,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此时的药王谷,肖战正坐在竹屋中,手中拿着禄羽的第二封信。信中的内容比上一封更加让人忧心——三皇子借着“清剿巫蛊余孽”的名义,已经控制了京城的大部分兵力,多位反对他的大臣被罗织罪名,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甚至连驻守边关的几位将领,也被他以“通敌”的罪名召回查办。“他这是要彻底掌控朝政啊。”肖战放下信纸,眉头紧锁。洛伊走进来,看到他凝重的神色,便知京中局势愈发恶劣:“刚刚收到消息,三皇子派了一支亲信队伍,正朝着青城山方向赶来,名义上是‘寻访名医’,实则恐怕是冲着你来的。”肖战心中一沉:“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药王谷?”“或许是影阁泄露的消息。”洛伊分析道,“影阁与三皇子本就可能存在勾结,如今京中局势紧张,他们自然想尽快除掉你这个隐患。”肖战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他知道,药王谷虽隐蔽,但三皇子的人马一旦到来,必然会给谷中带来灭顶之灾。他不能因为自己,连累洛伊和药王谷的所有人。“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肖战语气坚定,“我必须离开,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要去哪?”洛伊担忧道,“外面到处都是三皇子的人,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肖战目光望向北方,那里是碎雪州的方向,是王一博所在的地方:“我...我想去碎雪州找王一博,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更快查清真相,才能对抗三皇子和影阁的阴谋。”他知道这条路同样凶险,甚至可能比留在药王谷更危险,但他别无选择。为了母亲和温姚姨母的清白,为了那些被牵连的无辜之人,也为了他与王一博共同的未来,他必须走下去。洛伊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知道劝也无用,只能叹了口气:“我会派谷中最得力的弟子护送你,再给你准备些防身的药和易容的物件,一路小心。”肖战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转身收拾行囊,将那两支刻着“博”与“战”的发簪贴身收好。窗外的阳光正好,药田的清香随风飘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份安宁记在心底。前路纵有千难万险,他也必须踏上征途。因为他知道,远方有他要找的人,有他们共同追寻的真相,更有一个值得守护的未来。而此时的碎雪州断云崖溶洞内,刀剑相击的脆响与怒喝声交织在一起,王一博与沈言正与影阁杀手浴血奋战,陌源的乌剑如同暗夜中的闪电,撕开一道又一道杀机。风雪依旧在洞外呼啸,仿佛在为这场迟来的对决,奏响悲壮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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