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战请了假。
他没有去艺术中心，而是拨通了一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他的父母家。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肖母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喂？战战啊，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母亲声音里那惯常的、仿佛他随时会碎掉的担忧，肖战的心沉了沉。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妈，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我爸呢？”
“你爸他……出去下棋了。”肖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闪烁。
“战战，你在国内还好吗？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肖战捕捉到这个词，心脏微微一紧，“妈，你指的是什么？”
“啊？没、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怕你刚回国不适应。”
肖母连忙掩饰，“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累……”
“妈，”肖战打断她，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我前几天，遇到一个人。”
电话那端瞬间沉默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肖战继续道：“他叫王一博。他说……他认识我。”
“啪嗒！”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像是东西被打翻的轻响。
紧接着是肖母骤然变得急促和惊慌的声音：“谁？！你遇到谁了？！王一博？！他跟你说了什么？！战战你听妈妈说，离他远点！千万不要接近他！他是个疯子！他会害了你的！”
母亲的反应如此激烈，如此恐惧，几乎印证了林凡的一部分说辞。
他们不希望他接近王一博。
但经历过画框刻痕的冲击，肖战此刻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没有被母亲的恐慌带走节奏，而是冷静地追问：“妈，他为什么会害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那场车祸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从来不肯告诉我？”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战战，算妈妈求你了！”肖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现在过得很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重新开始不行吗？王一博他不是好人，他当年就……”
“当年就怎么样？”肖战紧追不舍。
“够了！”一个严厉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是肖父抢过了电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战战，你妈妈情绪不稳定，你不要再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爸！这对我来说不是没有意义！”肖战提高了声音。
“我有权利知道我的过去！我遇到了一个人，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叫我妈妈！爸，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琑儿是不是我的孩子？！”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压已久的困惑，和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盼。
电话那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肖父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传来。
“战战，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就立刻停止追问这些。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王一博更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接近你绝对不怀好意！如果你不想再经历一次五年前的痛苦，就立刻辞职，换个城市，或者回法国去！否则，别怪爸爸没有提醒你！”
说完，不等肖战回应，肖父便猛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肖战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
父亲的警告如此严厉，甚至带着威胁的意味。
他们越是如此激烈地阻止，越是证明他们在隐瞒一个巨大的、不敢让他知道的秘密。
而父亲那句“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听起来更像是欲盖弥彰的否认。
肖战缓缓放下手机，目光落在客厅那幅画上。画面上孤独而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鼓励着他。
父母的态度和林凡的谎言，反而彻底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和探寻的决心。
他不能走。
他必须弄清楚真相。
既然从父母这里无法得到答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王一博。
那个看似冷酷强大，却会拍下他梦中画作的男人；那个信息素让他本能战栗却又莫名安心的Alpha；那个……可能与他共享过一个刻着幼稚爱心画框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肖战重新拿起手机。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找到了那个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先生，我是肖战。关于那幅画，以及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想和您谈谈。您什么时候方便？】
短信发送成功。
肖战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跳得飞快。
他知道，这条短信发出去，可能意味着平静生活的彻底终结。
但他别无选择。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回复快得惊人。
【今晚八点。地址：XX路XX号。我来接你？】
肖战看着那条回复，他抿了抿唇，回复了过去：【不用接，我会自己过去。】
这一次，他要以一个平等的、寻求真相的身份前去，而不是一个需要被接送、被掌控的Omega。
对话就此定格。
肖战放下手机，感觉手心全是汗。
晚上八点差十分，肖战站在了那家咖啡馆门口。
这地儿看起来挺低调，不像王一博平时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风格会选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里咖啡香混着点甜点的味道。
肖战一眼就看到了王一博。
这人坐在最靠里的一个卡座，没穿那身笔挺得能扎死人的西装，就一件简单的黑色毛衣，衬得脸更白了，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还是那么冷硬，但莫名瞧着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肖战磨蹭了一下，才走过去。
听到动静，王一博抬起头。
看到他，眼神动了一下，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朝对面座位扬了扬下巴：“坐。”
肖战在他对面坐下，感觉有点不自在。
服务生过来，他只要了杯柠檬水。
等人走了，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只有那慢悠悠的爵士乐在响。
肖战攥了攥手指，先开了口，直接切入正题：“那幅画，我收到了。”
“嗯。”王一博看着他，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喜欢吗？”
“画很好。”肖战避开他的目光，盯着桌上的木纹。
“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送我？还有……画框后面那刻的字，是什么意思？”
他鼓起勇气抬起眼，直视着王一博：“XZ和WYB，是我和你，对吗？”
王一博没立刻回答，就那么看着他，看得肖战心里直发毛，差点又想躲开。
就在他快扛不住的时候，王一博才开口，声音不高，却砸得他耳朵嗡嗡响：“不然呢？还能是谁。”
这么干脆就承认了！
肖战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准备好的各种试探、迂回全都没用上。
“我们……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声音有点发紧。
“我爸妈，还有林凡……他们都说你……说你……”后面那几个词有点难以启齿。
“说我纠缠你？用手段？不是好人？让你离我远点？”王一博替他说了，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却沉了下去，“呵，他们倒是口径一致。”
肖战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王一博身体往后靠了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那你怎么想？觉得我是个死缠烂打的变态？对你别有用心？”
“我不知道！”肖战有点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我要知道我还来问你干嘛？我爸妈一提你就激动得不行，林凡说得有鼻子有眼，可那画后面的字又……我就想知道个真相，怎么就这么难？”
他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火气。
王一博看着他这样子，眼神倒是缓和了一点。
他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点距离，那股冷冽的雪松味又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真相就是，”他盯着肖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肖战，是我王一博法律上名正言顺的配偶。琑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五年前那场车祸之前，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
肖战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老大，脑子里像被扔了个炸弹，炸得一片空白。
配……配偶？
儿子？
生活了三年？
这信息量也太他妈大了！比林凡和爸妈说的那种“纠缠”关系劲爆一百倍！
“不……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都是飘的，“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标记过的AO配偶，法律承认，有什么问题？”王一博语气平淡。
“你没印象，是因为你撞坏了脑子，失忆了，而且有人故意不想让你记起来。”
他顿了顿，看着肖战惨白的脸，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琑儿长得跟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为什么你看到他就会心软？为什么我的信息素能影响到你？肖战，身体比你的脑子记得清楚。”
肖战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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