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只好跟上去。
邻居看到会怎么想？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些探究的目光。
电梯里，空间狭小，那威士忌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肖战刻意站到离王一博最远的角落，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希望电梯快点，再快点。
王一博则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电梯门，但周身自然散发的气场，却让这个老旧的电梯厢仿佛变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叮”电梯终于到了。
肖战几乎是想立刻冲出去，但王一博已经率先迈步，准确无误地走向他公寓的方向，他刚才只报了个楼栋和单元，并没具体说哪一间。
“这边。”肖战只好快走两步，越过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画具给我吧，谢谢。”他站在门口，没有邀请对方进去的意思，伸出手，态度明确。
王一博将画具包递还给他，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快速而锐利地扫视了一眼公寓内部。
简洁，整洁，充满艺术气息，阳台上摆着画架，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柔软的毛毯。
是他的战战会喜欢的风格。
“一个人住，注意安全。”王一博收回目光，看向肖战，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门窗锁好。”
“……我知道。”
王一博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打算离开。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巧的、看起来像药膏一样的东西，递给肖战。
“信息素舒缓膏，效果不错。”王一博语气平淡地解释，“刚才那种情况，可能会引起信息素波动不适，睡前涂在腺体周围，会好睡点。”
肖战愣住了。
他确实感觉到后颈的腺体还在隐隐发热，信息素因为之前的惊吓和此刻的紧张而有些紊乱。
他看着那支小巧的药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王一博直接将药膏塞进他手里，“琑儿有时候受惊了也会用类似的。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电梯，背影干脆利落。
肖战握着那支还带着对方体温的药膏，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合上，数字开始下降，心里乱糟糟的。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冰冷的金属管身，却仿佛烫手一般。
要用吗？用了就好像承认了自己需要他的帮助，受了他的影响。
不用？可腺体确实不舒服，而且……这似乎是专门给Omega用的高端产品。
最终，理性战胜了别扭。
睡前，肖战还是拧开了那支药膏，清凉的膏体带着淡淡的草本香气，涂抹在微热的腺体周围，确实带来一阵舒缓，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第二天是周末，没有课。
肖战难得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决定把昨晚的事情抛诸脑后，专注自己的创作。
下午，门铃却意外地响了。
他透过猫眼一看，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拎着一个卡通小书包的琑儿，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得体、面带微笑的中年女士，似乎是保姆。
肖战迟疑地打开门。
“肖老师！”琑儿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小脸扬着开心的笑容，举起手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爸爸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旁边的保姆连忙解释：“肖老师您好，我是照顾琑儿的阿姨。先生今天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不方便带琑儿去，琑儿又一直念叨着想来找您玩……先生嘱咐我送他过来，说如果您不方便，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多打扰。”她的态度恭敬又带着歉意。
肖战低头看着琑儿那双充满期待和一点点怯生生的大眼睛，再看看那个礼物，瞬间明白了王一博的意图。
好一招“神助攻”！ 利用孩子纯真的愿望作为借口，自然而然地再次拉近距离，让他连拒绝都显得不近人情。
他能说什么？对着一个眼巴巴看着他的孩子说“不方便，请你回去”？
肖战在心里叹了口气，蹲下身，对琑儿笑了笑：“琑儿想来找老师玩吗？”
“嗯！”琑儿用力点头，小声补充，“爸爸说，不能打扰老师太久……”
肖战揉了揉他的头发，软软的触感让他心软。
他站起身，对保姆说：“没关系，让琑儿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您晚点再来接他。”
保姆显然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将琑儿的小书包递给肖战后便离开了。
肖战关上门，看着身边这个小不点。
琑儿好奇地打量着公寓，目光很快被阳台上的画架吸引。
“肖老师在画画吗？”
“嗯，随便画点东西。”肖战领着他走到阳台，“琑儿喜欢画画吗？”
“喜欢！爸爸说，妈妈……”琑儿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小心地看了肖战一眼，改口道，“肖老师……画画很好看的。”
肖战的心又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假装没听见那个称呼，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和彩笔：“那琑儿在这里画好不好？老师陪你。”
“好！”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安静的涂鸦中度过。
琑儿很乖，不吵不闹，专注地画着自己的画，偶尔会抬头看看肖战，然后满足地继续画。
肖战看着这孩子安静的侧脸，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想要呵护他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一个儿子，似乎……也不错。
傍晚，保姆准时来接琑儿。
琑儿依依不舍地跟肖战告别，还把自己画的一幅画送给了他，画上是肖战坐在画架前的样子。
送走琑儿，公寓里重新安静下来。
肖战看着那幅画，又看看桌上那盒没拆的甜品，再想到昨晚那支效果确实不错的药膏……
他的心，在那对父子一环扣一环的、看似自然又步步为营的接近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找到那个只存了号码却从未联系过的名字，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过去。
【王先生，谢谢琑儿的画和点心。孩子很乖，下次不必如此破费。】
信息发出去后，他握着手机，心跳有些快。
几乎是在下一秒，手机屏幕就亮了。
王一博的回信简单至极：【他喜欢你。应该的。】
王一博的回复在肖战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他喜欢你。应该的。】
这句话看似在说琑儿，却又仿佛一语双关，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宣示。
肖战没有再回复。
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试图用忙碌驱散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他走到阳台，看着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抽象画，混乱的色彩恰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拿起刮刀，蘸上浓重的蓝，想要覆盖掉某些过于躁动的暖色调，手腕却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肖战烦躁地放下工具，决定出门透透气。
城市的周末喧嚣而充满活力。肖战独自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经过一家大型书店时，橱窗里一本美术杂志吸引了他的目光，封面是一幅极富冲击力的油画作品，作者的名字有些眼熟。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拿起那本杂志翻看。
那位画家的风格大胆而充满情感张力，让他颇为欣赏。
翻到内页画家简介时，他愣住了。
简介旁边附了一张画家早期工作室的照片，照片一角，随意地放着一个摩托车头盔，头盔上贴着一个熟悉的、略显幼稚的卡通贴纸图案是那图案，他竟然记得！
肖战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这个图案……似乎在他模糊的梦境里出现过，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和一种自由又心悸的感觉。
他猛地合上杂志，心脏怦怦直跳。
一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画面开始冲击他的脑海。
飞驰的摩托车后座，紧紧搂着前方劲瘦腰身的手臂，风刮过耳边的呼啸，还有耳边传来的一声低沉带笑的“抱紧了”……
是谁？ 那个背影是谁？
他扶住书架，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些片段闪得太快，抓不住，却留下清晰的心悸感。
“战战？”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混乱。
肖战抬起头，看到林凡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本书，有些惊讶又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没事。”肖战直起身，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低血糖。”
林凡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扶住他的胳膊：“要不要去旁边坐坐，喝点东西？”
肖战此刻正需要镇定，便没有拒绝。
咖啡馆里，林凡体贴地给他点了一杯热可可。
“怎么一个人逛书店？心情不好？”林凡关切地问。
肖战捧着温暖的杯子，摇了摇头：“随便走走。看到一本美术杂志，挺有意思的。”他没有提及那些突然闪回的碎片。
林凡笑了笑，目光扫过他刚才放下的杂志封面：“哦，这位画家啊，确实很有名。我记得……王一博好像收藏过他的早期作品。”
“王一博？”肖战的心猛地一跳，看向林凡。
“嗯，”林凡端起咖啡，语气随意。
“王氏集团涉足领域很广，旗下也有艺术品投资部门。王总本人似乎对当代艺术也有些兴趣，收藏了不少作品。说起来，下周在市艺术中心好像有个规模不小的当代艺术展，王氏还是主要赞助商之一。你想去看看吗？我可以弄到邀请函。”
艺术展？王一博是赞助商？ 肖战的心绪更加混乱了。
那个看起来冷硬的科技总裁，会喜欢充满感性的当代艺术？这和他的人设似乎有些不符。
但那个摩托车头盔的贴纸和王一博有关吗？那些模糊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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