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烦躁地放下水杯，走到画架前，拿起调色板，试图用工作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
颜料被粗暴地挤出来，刮刀在画布上涂抹，动作比平时用力得多。
该死的！为什么脑子里全是这个味道！
“哐当！”调色板掉在地上，溅开一片混乱的色彩。
肖战看着地上的狼藉，深吸一口气，慢慢蹲下身收拾。
他是个成年男性，一个Omega，但他首先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事业和思考能力的人。
他不能被这种莫名奇妙的信息素影响搅乱生活。
他需要冷静，需要距离。
第二天，肖战提前到了艺术中心。
他和负责人李姐商量，能否调整一下课程时间，或者由其他老师来代几节琑儿所在班级的课，理由是他需要更多时间准备个人画展。
李姐有些为难：“肖老师，琑儿那孩子特别认你，王总那边也……你知道的，他是我们很重要的客户。突然换老师，恐怕……”
正说着，李姐的目光看向门口，表情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哎呀，王总，您今天来得真早。”
肖战背脊一僵。
王一博走了进来，今天他穿了一件略微休闲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长款大衣，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的质感，但Alpha的存在感丝毫未减。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李姐，肖老师。”他点头致意，目光落在肖战身上。
“正好路过一家不错的甜品店，想起肖老师似乎喜欢甜食，顺带买了一些，感谢你对琑儿的耐心。”他将纸袋递过来。
肖战看着那纸袋，没有接：“王先生太客气了，我不需要。这是我的工作。”
王一博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深邃了几分：“只是些点心，不代表什么。琑儿也很喜欢这家的马卡龙，或许你们口味相似。”
他的话里总是带着这种若有似无的、将肖战和琑儿联系在一起的暗示。
肖战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更不喜欢对方这种仿佛理所当然的接近。
“王先生。”肖战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对甜食一般。而且，作为老师，接受学生家长昂贵的礼物并不合适。如果您真的想感谢，琑儿在课堂上的进步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表现出拒绝。
王一博凝视着他，没有因被拒绝而恼怒。
他的战战，即使失忆了，骨子里的那份独立和棱角依然还在。
王一博从容地收回手：“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他将纸袋随意放在前台的桌子上，“那就留给中心的工作人员吧。”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滞。
李姐赶紧打圆场：“哎呀，王总太客气了！谢谢谢谢！肖老师也是认真负责！都是为了孩子嘛！”
这时，其他小朋友和家长也陆续到了。
琑儿背着小画板跑进来，看到肖战，眼睛一亮，但看到爸爸和肖老师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又有些怯生生地放缓了脚步。
肖战看到孩子，心肠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他可以对王一博冷脸，但无法对一个眼神纯净、充满依赖的孩子硬起心肠。
肖战对着琑儿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琑儿立刻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跑过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近，只是站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小声说：“肖老师好。”
“琑儿好。”肖战的声音缓和下来。
王一博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肖战的软肋，很明显。
上课铃响了，孩子们涌进教室。
肖战暗自松了口气，对王一博和李姐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教室，刻意没有再去看那个Alpha。
王一博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窗外或后面观看，他对琑儿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过犹不及，今天的试探已经得到了初步反馈，肖战并非全无感觉，他的抗拒恰恰证明了影响存在。
肖战站在画室里，看着孩子们安静下来开始画画，心跳才逐渐平复。
他赢了这一回合，维持了界限，但为什么……心里反而有一丝空落落的？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肖战，清醒一点。
下课后，肖战刻意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整理画具，直到估计王一博应该已经接走琑儿了才出去。
然而，刚走出中心大门，一股强烈而不怀好意的Alpha信息素就猛地袭来，辛辣的烟草味混合着某种劣质古龙水的气息，充满了挑衅和压迫感！
肖战脸色一白，呼吸瞬间窒住。
他是一个独身的Omega，对这种充满恶意的信息素攻击有着本能的恐惧和生理不适。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寻找来源，看到不远处几个穿着花哨、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Alpha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就在他心跳加速，准备强行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对抗甚至呼叫保安时，一股极其强大的信息素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将他笼罩其中，严严实实地隔开了那些恶意的气息！
那几个小混混般的Alpha瞬间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顶级Alpha的绝对压制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狼狈地踉跄着逃开了。
肖战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回过头。
王一博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面色冷峻，眼神扫过那些逃窜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然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肖战，周身的凌厉气场稍稍收敛，但那份保护性的信息素依旧稳稳地环绕着肖战，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和不适。
“没事吧？”他走上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
肖战看着他，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惊吓，更是因为此刻周身萦绕的，强大而充满安全感的威士忌气息。
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放松了下来，甚至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被保护的感觉。
“没……没事。”肖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谢谢。”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白的脸上：“最近治安不太好，你一个Omega下班晚，不太安全。以后这个时间，我送你回去。”
这不是商量，是陈述。
若是平时，肖战一定会立刻拒绝，维护自己独立的尊严。
但此刻，刚刚经历过惊吓，被对方的信息素严密而安全地保护着，那句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竟然没能立刻说出口。
他沉默的间隙，王一博已经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画具包：“车就在那边，走吧。”
肖战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和他手里拎着的自己的画具包，第一次没有立刻出言反对。
肖战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王一博的黑色迈巴赫内，空间宽敞，内饰奢华，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威士忌的信息素尚未完全散去，依旧淡淡地萦绕在车厢里，形成一个安全且私密的空间。
肖战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身体逐渐从刚才的惊吓中放松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王一博的信息素对他有着奇异的影响。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吸引，更带来一种深层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可以临时停靠的港湾。
“地址在哪？”王一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肖战报出自己公寓的地址，声音尽量平静。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细微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再次开口，“那些人是附近的混混，可能是看你一个人，又是个……”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Omega。”
他没有说“柔弱”，这让肖战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我知道。”肖战看着窗外，“谢谢您刚才出手。”他再次道谢，语气比之前真诚了些许。
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刚才确实是保护了他。
“举手之劳。”王一博的回答很简单。
又是一阵沉默。
肖战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安静，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还没走？问他是不是特意等着？这些问题都显得过于自作多情且危险。
幸好，路程并不远。
车子很快停在了肖战公寓楼下。
“谢谢王先生。”肖战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拿后座的画具包。
王一博却先他一步，轻松地将画具包拿在手里，然后自然地下了车：“送你上去。”
“不用了！”肖战立刻拒绝，也快速下车。
“就在楼上，很安全。画具我自己拿就好。”他试图去拿回自己的包。
王一博身高腿长，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手，目光扫过公寓大门：“老式小区，安保一般。送你到门口。”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Alpha天生的、令人恼火却又难以反驳的保护欲和掌控感。
说完，他便拎着画具包，率先朝单元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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