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涌

王一博盯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

——他又逃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肖战把他撩拨到临界点，又轻描淡写地抽身离开，仿佛刚才那句“这里只能是我的”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凭什么？

凭什么肖战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被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触碰就搅得心神不宁？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茶几上的草莓牛奶狠狠砸进垃圾桶。铝箔盒撞在桶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去他妈的冷静。

凌晨三点，会所顶层。

水晶吊灯折射着昏黄的光，雪茄烟雾在空气中缓慢盘旋。肖战靠在真皮沙发里，长腿交叠，指间夹着半杯威士忌，冰块已经化了大半。

"顾淮的人撤了。"陈恪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托人递话，说以后绕着王一博走。"

肖战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痕迹："他最好说到做到。"

林琛端着酒杯凑过来，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王家那边最近动作不少，听说王夫人上周特意去片场探班了。"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她敢碰王一博一下，"肖战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我就让王家彻底消失。"

林琛挑眉："这么护着？"

陈恪意味深长地笑："他何止是护着？六年了，连根头发丝都不让别人碰，自己却......"

"陈恪。"肖战打断他，眼神危险，"你话太多了。"

陈恪耸了耸肩，打了个响指，包厢门被推开，三个穿着紧身裙的陪酒女郎鱼贯而入。最前面的那个染着金发，直接坐到了肖战身边，浓郁的香水味立刻弥漫开来。

"肖少，"她红唇微启，手指刚要搭上肖战的手臂，"好久不见......"

肖战一个眼神都没给，只是冷冷地说：“滚。"

女郎脸色一僵，求助地看向陈恪。

"行了行了，"陈恪摆摆手，"都出去吧。"等人走光，他才转向肖战，"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六年了，"陈恪突然正色道，"你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己却连碰都不碰一下。"他倾身向前，眼底带着探究，"肖战，你到底在等什么？"

肖战没说话，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酒液上。

他想起六年前那个雨夜——十六岁的王一博被经纪人按着头给投资方敬酒，白衬衫被红酒浸透，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肯哭。

那时的少年像块易碎的琉璃，而现在......

"他值得更好的。"肖战突然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手上沾的血洗都洗不干净。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那些你死我活的争斗，早就把他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他也知道他需要极致的自制力才能克制立刻回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按在床上的冲动，克制这些年在每个深夜滋长的妄念，克制骨血里叫嚣的占有欲。

"更好的？"林琛嗤笑，"整个四九城，还有比你肖战更金贵的？"

肖战垂眸，指腹摩挲着杯沿：“我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陈恪突然打断："得了吧，你肖战要是不配，这北京城就没人配得上他了。"

凌晨四点二十，肖战公寓。

王一博蜷在客房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

他刚才鬼使神差地发了个句号过去，又立刻撤回。现在盯着毫无动静的屏幕，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手机突然震动。

「对方正在输入...」

紧接着一条消息弹出：

「还没睡？」

王一博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悬在键盘上，还没想好怎么回，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他声音闷闷的。

电话那头有风声，还有隐约的引擎声。

"怎么不睡？"肖战的嗓音带着微醺的沙哑。

"......睡不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二十分钟后到家。"肖战的声音突然近了些，"客房床头柜有助眠喷雾。"

电话挂断后，王一博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起身去拿喷雾。

凌晨四点四十。

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肖战推门进来。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里，他看到客房门口的地板上落着一件外套——是王一博常穿的那件。

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内衬时顿了一下。

布料是湿的。

肖战皱眉，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王一博蜷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床头柜上的助眠喷雾原封未动。

肖战走近，俯身想替他擦汗，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你身上......"王一博的声音带着迷糊的沙哑，"有女人的香水味。"

肖战僵在原地。

王一博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你去哪了？"

空气瞬间凝固。

肖战收回手，直起身："会所。"

"和谁？"

"陈恪他们。"

"还有呢？"

“没有了。”

王一博嗤笑，那笑容让肖战心脏狠狠一揪："我忘了，战哥身边从来不缺人。"

"王一博。"肖战声音沉下来，"别闹。"

"我闹？"王一博猛地坐起来，"是谁——"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

肖战立刻上前，一把将他按回床上："别动。"

王一博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肖战牢牢按住。

"放开我！"

"别闹了！"肖战低吼，"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王一博僵住。

肖战的手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为什么不用喷雾？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

话没说完，王一博突然别过脸："不用你管。"

肖战的手僵在半空，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轻轻带上门。

冷水冲在脸上时，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一拳砸在了大理石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