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告白

肖战浑身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月光下，王一博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鹅卵石滩上。他的脸色在清辉下显得有些苍白，嘴唇紧抿着，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震惊、难以置信、狂喜，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生怕惊碎了什么的惶恐。

他听到了！他全都听到了！

肖战醉意朦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无处遁形的羞耻感。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转身就想逃开这难堪的境地，脚步却虚浮得厉害，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站住！”王一博低喝一声，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攥住了肖战冰冷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骨头捏碎！他强迫肖战转过身面对自己，灼热的目光死死锁住肖战那双被泪水浸透、写满了慌乱和绝望的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王一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肖战！你看着我！你刚才说…你以为我什么？！”

冰冷的河风吹拂着，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滚烫的气氛。肖战手腕被攥得生疼，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惊散了大半，只剩下无处可逃的难堪和心碎的绝望。他看着王一博那双燃烧着火焰、咄咄逼人的眼睛，看着他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所有压抑已久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

“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王一博！”肖战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滚烫地砸落在冰冷的石头上，“我以为你背着我、护着我、为我拼命，是因为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是我想错了！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配！” 他剧烈地挣扎着，想要甩开王一博的手，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自我厌弃，“你放开我！去找你的未婚妻！别管我！别可怜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泣血般喊出来的。他放弃了挣扎，身体因为极度的情绪爆发而脱力般软了下去，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回应并没有到来。攥着他手腕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加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向前一带！

肖战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里！浓烈的、属于王一博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味道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没有未婚妻！”王一博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头顶炸响，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他滚烫的嘴唇几乎贴上了肖战冰凉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吐着，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进肖战混乱的脑海：“肖战！听着！没有未婚妻！从来就没有！那是我编的！我骗他们的！我骗所有人，是因为我以为你心里装着别人！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燕子！”

肖战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哭泣都忘记了。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朦胧的泪眼对上王一博那双近在咫尺、同样泛着水光、却燃烧着无比炽热火焰的眼眸。月光清晰地映照出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爱恋、狂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我喜欢你，肖战！”王一博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颤抖，却无比清晰，如同誓言，响彻在寂静的河畔，“从在上海的小阁楼，你第一次笨拙地给我煮面开始…从你发现我身份却选择信任开始…从你为我挡枪开始…从你忍着剧痛也要传递情报开始…从延安的晨光里看到你流泪开始…肖战！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星子，砸进肖战冰冷绝望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滔天的巨浪！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还有长久压抑后骤然释放的委屈和心酸，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在月光下显得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进灵魂深处。

王一博看着他呆滞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彻底断裂。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痛苦煎熬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冲动！他不再犹豫，猛地低下头，滚烫而微颤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同蝶翼般，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覆上了肖战那因震惊而微张的、带着泪水和酒气的冰凉唇瓣！

“唔…！” 肖战的瞳孔骤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声、失色，只剩下唇上那无比清晰、无比滚烫、无比真实的触感！那触感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所有情感！不是梦！不是幻觉！是真的！王一博在吻他！王一博说喜欢他！只喜欢他！

最初的僵硬和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汹涌澎湃的暖流从相贴的唇瓣瞬间席卷全身！肖战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再是抗拒，而是因为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他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又像是漂泊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本能地、生涩地，却无比用力地回应了这个迟来的、跨越了生死与误会的吻！他伸出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了王一博胸前的衣襟，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冰冷的延河水在脚下哗啦啦地流淌，倒映着天边那轮皎洁的圆月，也倒映着岸边两个紧紧相拥、忘情亲吻的身影。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这份历经磨难、终于冲破一切阻碍的爱意加冕。所有的猜忌、疏离、痛苦和误解，都在这个炽热而绵长的吻中消融殆尽，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春夜里，奏响了最动人心魄的乐章。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额头相抵，鼻尖轻触，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王一博看着肖战被泪水冲刷得格外清亮、此刻却盛满了羞涩和巨大喜悦的眼眸，看着他那被自己吻得微微红肿、泛着水光的唇瓣，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一种沉甸甸的、想要守护一生的决心。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肖战脸上残留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容置疑的霸道：“以后，不准再推开我。不准再说什么‘不配’。你肖战，就是我王一博的命。”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凑近肖战红透的耳垂，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得意，“还有，这次，可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肖战的脸颊瞬间爆红，像熟透的虾子。他羞恼地瞪了王一博一眼，想反驳，却又被对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索性将滚烫的脸深深埋进王一博温暖而坚实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让他心安的气息，闷闷地“嗯”了一声，手臂却将对方抱得更紧。

月光下，延河水静静地流淌，见证着这对终于心意相通的爱侣。宝塔山沉稳的剪影在夜色中矗立，如同最坚实的依靠。春夜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温柔地拂过，仿佛在低语着祝福。血色的邮路已成过往，璀璨的星光，正温柔地洒落在他们崭新的、共同的生命旅程上。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