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拉着肖战的手快步往宴厅走去,嘉善郡主面色青紫瘫在软榻上,随行府医正颤抖着将三根银针扎进她天池穴,许久摇了摇头:“郡主突发心疾,怕是救不回来了……”
郡马爷一脚踹翻府医,厉声喝道。“你这庸医!郡主方才还好好的……快去,去名医堂,将能请来的大夫都请来!”
家丁们领命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温淮序跪在嘉善郡主身前,双手紧紧握着母亲已经冰凉的双手,彻底乱了方寸。
郡主府幼子温佲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似也已经吓傻了。
宾客们皆已经乱作一团,整个船舱内喧哗声一片。
“怎么回事?郡主方才还好端端的!”王一博冷声喝道。
温淮序听见王一博的声音,眼泪夺眶而出,“一博,你快想办法救救母亲,你一定有办法!”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名医堂的陈老医师擅治心疾,若是能将他请来,或许还能一救!”
“那可糟了,咱们画舫正在钱塘中心,现下哪里还来得及!郡主病发的怎的如此突然?”
王一博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瓷瓶,他儿时也曾患过心疾,这是父亲帮他寻来的灵药,父亲说是他的义妹相赠,如今还剩下三颗,不知道能不能救的下姑母。
“淮序,此药或许能救下姑母,你给姑母服下,且看有没有作用!”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郡主,大气不敢出,生怕郡主出事官家怪罪下来,连累自己。没有人注意到温舟在看见王一博将药丸拿出递给温淮序时脸上露出的阴狠笑容。
果然公主服下,片刻便开始呕血。
“世子爷,您这是灵药还是毒药,若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温某决不罢休!”
王一博心中焦灼,但又怎会看不破温舟那副急于将郡主之死往他身上栽的小伎俩,他只是想不明白,温舟害死姑母又有什么好处。
“父亲!您就别说了,府医,快来看看我母亲为何服了药会吐血!”
府医上前探查,指尖搭上郡主颈脉,面色骤变,哭着说:“不好郡主气息已绝,脉象全无……”
“郡主……”温舟悲声嚎哭。
“母亲……”温淮序死死拉着母亲手不放,哭的不能自已,“母亲,不要丢下序儿!”
王一博心头蓦然一酸,刚要迈步上前,手掌忽然被肖战握住,小公子从他手里拿过瓷瓶,放到鼻尖嗅了嗅,闻到熟悉的气味,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战战,这药真的有问题?”
肖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王一博弄得一头雾水。
肖战拽着王一博疾步转入屏风后,那里备着画师专用的笔墨纸砚。他迅速铺开宣纸,提笔蘸墨,须臾间写下长长一篇,墨迹未干便塞进了王一博手中。
“交给那个府医,按此行针,郡主自会转危为安!”肖战目光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与笃定,让人莫名信服。
王一博接过纸笺,指尖微顿,旋即颔首大步流星返回宴厅,招来府医,“你来按此行针!”
府医双手颤抖接过纸笺,粗略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世子爷,这是哪里小儿所书,这针法倒行逆施,大违常理!简直是胡闹!”
温舟抬起头,满脸悲愤,腮边还挂着泪珠:“世子爷,您还要做什么!郡主已然去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打扰她了!”
王一博向后挥了挥手,庄青“刷”的抽出长剑,锋利的刀刃直直抵上府医的脖颈。
“世子爷,你这是何意!”温舟勃然大怒。
“立刻给郡主施针,否则本世子第一个杀你给郡主陪葬!”
温舟再猖狂,面对王一博的强横也不敢出声了,他倒要看看他还能起死回生不成,今天这事虽然不能尽数怪在王一博头上,他也必要好好做一番文章,看他如何将自己摘干净。
温淮序回头,望着王一博坚定的眉眼,点了点头,“我相信世子爷!”
府医哪还敢说不,立刻上前依针法施救。银针没入郡主百会、风池等几处要穴,郡主突然弓身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喷溅而出!
“母亲!”
“郡主这是活了呀!”众人皆是大喜。
府医手都开始抖,简直不敢相信,待最后一针拔出,郡主喉间“咯”地一声,竟吐出一块鸽卵大的黑色瘀血,继而胸口微弱起伏,“郡主救过来了……”
满船死寂,没有人相信起死回生,大家都觉得郡主许是一口气闭住了,施针才缓了过来,但在场只有府医面色死白,因为他知道,郡主是真真切切已经气绝了的。
重新感受到母亲的气息,温淮序眉眼舒展,嘴角噙着劫后余生的欢喜,与王一博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名医堂的医师赶着水路也已经到了,围着郡主诊脉。
那施针的府医偷偷将纸笺叠好,刚要放进怀里,就被王一博劈手夺了过来,他家小公子的东西也敢觊觎,不知死活。
世子爷心情格外好的朝着小公子走去,献宝一般将纸笺还了回去。
肖战伸手接过,团了团就扔去了一旁。
王一博:……
这样惊世骇俗的针法,足以让一个家族世代安身立命,他家小公子就这般不在意的扔了?
肖战似乎看出了王一博的担忧,用手指比划了一句:“无碍,我的针法,无人学得会!”
世子爷满腹疑惑。
肖战没功夫给世子爷解惑了,他有更重要的发现要告诉他。
“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不信!我也确实没有证据,你信我吗?”
“什么?”
“那个温佲,我一开始就瞧着不对劲……”
“温佲?”王一博回头看向站在郡马爷身边十岁的小少年,“哪里不对!”
“那人不是少年,按年龄来说,他应该至少已在而立之年,甚至更往上!”
王一博蓦然觉得背脊发凉,“怎么可能?他是姑母的亲生儿子,淮序的胞弟,战战,你没有看错吗?”
“不会,我相信我的判断,只是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若是不信……”
“我信!”王一博回头喊道:“庄青,立刻去查!我到要看看这个温舟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
一场风波平息,画舫缓缓靠岸时,嘉善郡主恰好转醒。听闻事情始末,她拉着王一博的手,请他过郡主府一叙。王一博应允后,肖战便独自一人回了肖府。
月色如水,看着肖战的身影隐入肖府后院的大门,两名暗卫才转身回去复命。
肖战刚踏入院门,数十盏灯笼骤然齐明,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安福和安墨被粗绳五花大绑,蜷缩在廊角,浑身血污,见肖战进来,霎时眼泪飞溅:“公子!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肖望越端坐在院子里,面色阴沉似铁,身后站着手持刑杖的家丁。
肖战眸光一沉,上前一步,“为何伤他们!”
“我从小就没有教会你规矩?让你这么跟父亲说话?”肖望越起身抬手几乎是用尽全力给了肖战一个耳光,肖战被打的踉跄着后退,唇角一片火辣辣,殷红的血丝顺着唇角往下流。
肖战目光倔强地迎向父亲,毫不退缩。肖望越不过不惑之年,正值壮年,此刻盛怒的模样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府里上上下下无人不惧,可肖战却偏偏不怕他。
肖望越抬手又是一个耳光,“逆子,跪下!”
“老爷,你打安福吧,不要打我们公子……求求您了……”
“老爷,都是安墨的错……您打死我们吧!别打公子呀!公子……”
安墨安福痛苦的想要往肖战身边爬,可他们根本动不了。
肖望越冷冷的说:“不用叫,明天一早,我就将你们全部发卖!不安分东西,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逆子,你可知错了?”
肖战不为所动,“我何错之有?”
肖望越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以为今日那府医施的针法我看不出是出自谁手?所以,肖战,你真的开始行医了?”
肖战点了点头。
肖望越转身踹翻了石桌,“逆子!我要打死你!”
“父亲,我身上始终流着江家的血!”
“屁话!你天资愚钝,就是个废物!江家又如何?你二哥在太医院如今已经是院判,若是靠你这个哑巴,去了怕不是我肖家要跟着灭族!”
肖战缓缓站起身,瑞凤眼中盛满冷冽,满腔悲愤无处可泄。
“谁许你起来的!跪下!”
“我没有错!不会跪!”
“放肆!你坏我肖家家规,竟然还不知悔改,是要逼着为父请家法吗?”
肖战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喉结滚动着吞下腥甜,“除非你打死我!”
“那今日我便打死你这孽障!”肖望越声嘶力竭地咆哮,“来人,给我把他摁住,往死里打!”
平日里老爷威严,但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火,安福和安墨吓得张着嘴,嗓音嘶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家丁们上前扣住肖战的肩膀,将他摁跪在青石板上。
随着一声令下,板子呼啸着落下,肖战咬紧牙关一声未吭,雪白的锦袍瞬间绽开一道血痕。一连几板子下去,原本洁净的袍子已血迹斑斑。
“你知错了没有?”
“不知!”
“继续打!”
肖战的意识开始模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石板,他没有错,绝对不会认,可是……那个人说过会保护他的……骗子……都是骗子。
王一博刚过已时回到肖府,就被一个满眼急切且看着眼生的婢女拦住去路。
庄青认出女子,在王一博耳边说道:“是林氏身边的贴身丫头!”
“何事?”
“世子爷,您快去救救三公子吧,他快被我们老爷打死了!”
王一博瞳孔骤缩,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抬脚就朝着后院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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