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铃》第12章:坟
真优的车在盘山公路上抛锚时,雨正下得急。前灯照出块歪斜的路牌,“山村墓园”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木牌边缘缠着圈发黑的布条,像条勒紧的绳索。
“她的坟不在这。”真优攥着方向盘的手发白,指节抵着仪表盘上的照片——贞子的墓碑本该在疗养院后山,可照片里的碑石已经裂开,裂缝里钻出的黑发缠住了“贞子”两个字。
雨刮器突然卡住,橡胶条上沾着几根长发,随着惯性甩动,在玻璃上划出弯弯曲曲的痕,像坟头新翻的土。高野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陷进泥里,拔出来时,鞋底粘着片白色的布,是和服的料子,边缘还在滴着水。
墓园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挂着串生锈的铃铛,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脆响,像有人在数脚步。我扶着真优往里走,脚下的泥地里埋着些碎镜片,踩上去硌得生疼,镜片反射的光里,能看见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在往墓园深处走。
“第三排左数第七个。”真优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吞掉一半,“她总说,死了要埋在能看见井的地方。”
第三排的坟都没有碑,只有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面插着褪色的木牌,写着“无名”。左数第七个土包格外新,土是湿润的黑褐色,上面还留着个浅浅的脚印,和公寓楼梯间的赤足印一模一样。
“是她自己挖的。”高野指着土包旁的铁铲,铲刃沾着新鲜的黑发,“你看铲柄上的手印……”
手印是深褐色的,像血混着泥。我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木柄,整把铁铲突然往下陷,土包裂开道缝,腥气混着霉味涌出来,里面露出半截白色的和服,正随着风雨轻轻起伏。
真优突然跪坐在地,对着土包磕头,额头撞得泥土四溅:“我不该锁你在井里……不该让你在里面喊了三天……”
土包里的和服猛地往上窜,像有人在底下拽。裂缝越裂越大,我看见里面的泥土在动,不是蚯蚓,是无数根黑发在钻,根根都往真优的脚踝缠。
“她要拉你下去作伴。”高野拽起真优,可她的脚像生了根,鞋跟已经陷进土里,土面上浮着层墨绿色的水,和古井里的水一模一样。
雨突然停了。
墓园里的铃铛不响了,只有土包里传来“咯吱”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木头。我抬头,看见所有无名土包上的木牌都在摇晃,牌上的“无名”二字正慢慢变清晰,变成直播弹幕里的ID,变成那三个学生的名字,变成阳太的名字。
“轮到姐姐了。”土包里传出个嘶哑的声音,和真优的声线一模一样。
真优的头发突然疯长,缠上铁铲的木柄。她盯着土包的裂缝,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影子的和服下摆正往土里钻,脚踝处的皮肤已经变成青黑色,像被井水浸了三天三夜。
“倒计时:2天。”高野的手机在雨里亮着,屏幕照出我脚下的泥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新的土包,上面插着的木牌写着我的名字,字迹湿漉漉的,像刚用井水写上去。
土包突然炸开。
不是泥土飞溅,是无数块碎镜喷出来,在空中拼出疗养院的病房。镜中,真优正把贞子推下床,贞子的头撞在桌角,血滴在黑色笔记上,晕开的形状,正好是这个墓园的地图。
“她早就算好了。”真优的声音带着笑,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井是第一个坟,录像带是第二个,直播是第三个……现在,轮到这里了。”
她的脚踝彻底陷进土里,黑发顺着裂缝往下淌,像条黑色的河。我和高野拼命拽她,可摸到的只有冰凉的和服料子,她的身体正在变透明,像要融进这片泥土里。
最后一眼,我看见真优的嘴角咧开,像在笑。她指着我身后的土包,那里的木牌上,我的名字旁边,多了个新的名字——高野。
风又起了,铃铛“叮铃”作响,这次听着像在倒计时。土包里的和服彻底沉了下去,裂缝慢慢合拢,只留下铁铲插在原地,铲刃上的黑发,正一点点往我的鞋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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