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错位》

冰箱发出第三声嗡鸣时，陈默终于看清了冷藏格里的东西。

是半盒牛奶，盒身上的日期印着“2023.10.17”——今天明明是10月16日。

他猛地关上门，指尖在冰箱把手上留下五个湿冷的印子。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第一次是玄关的拖鞋，明明睡前摆得整整齐齐，早上却发现左脚的鞋尖朝右，右脚的朝左，像有人穿着它们原地转了个圈。第二次是书架，最上层那本《百年孤独》，书脊上的字一夜之间倒了过来，“百年孤独”变成了“独孤年百”。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妻子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不回去了。”

他盯着消息看了半分钟，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妻子明明说过这周都不用加班。

窗外的天暗得很早，六点刚过就像浸在墨里。他起身去开灯，按了三下开关，客厅的吊灯却毫无反应。倒是卧室的灯自己亮了，暖黄色的光透过门缝渗出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个人站在门后。

“谁？”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影子动了动，门把手动了半圈，却没打开。

他摸到玄关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卧室门时，看见门板上多了几道新的划痕，和上周在衣柜门上发现的一模一样，深浅不一，像是指甲反复划过的痕迹。

冰箱又嗡鸣起来，这次格外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他走过去，刚要打开，就听见卧室传来翻书的声音，一页，又一页，很轻，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他记得那本倒字的《百年孤独》，早上出门前特意放进了卧室抽屉。

手电筒的光开始发抖，照亮了茶几上的水杯——杯底沉着一片茶叶，明明他从不喝浓茶。更诡异的是，水面上的倒影里，他的肩膀后面，站着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慢慢抬起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的后颈。

冰箱门突然自己开了，冷气“呼”地涌出来，带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转头去看，冷藏格里的牛奶盒倒了，白色的液体顺着隔板往下流，在底层积成一小滩，倒映出天花板上吊灯的影子——那盏明明没亮的灯，在牛奶里亮得刺眼。

翻书声停了。

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暖黄的光里，有个影子正弯腰捡书。他看见那只手，指甲缝里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没擦干净的血。

手机再次亮起，还是妻子的消息：“我早就告诉你，别租这间房。”

发送时间显示：2023.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