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贩卖机

《自动贩卖机》

巷口那台老旧的贩卖机，最近总在半夜亮着灯。

机身锈得掉漆，却偏有个崭新的投币口，绿莹莹的，像只盯着人的眼睛。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纸，歪歪扭扭写着：“特殊商品，1元/份，售出不退。”

我第一次注意到它，是上周加班到十一点。胃饿得发慌，兜里刚好有枚皱巴巴的一元硬币。塞进投币口时，机器“咔哒”响了一声，掉出来的不是可乐，而是个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点灰扑扑的东西，像晒干的泥土。

“什么破玩意儿。”我骂了句，随手丢进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垃圾桶里的小袋子不见了。更怪的是，我床头柜上多了根头发，黑长直，不是我的。

连续三天，每天半夜回家，那台贩卖机都会亮着灯。我忍不住又投了一元。这次掉出来的袋子里，是片指甲盖大小的碎镜子，边缘锋利，能照出我眼下的乌青——以及我身后，似乎有个模糊的白影子。

“神经病。”我把碎镜子扔了，加快脚步上楼。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抓着我的手腕，往墙上撞，“哐哐”响，疼得我喘不过气。醒来时，手腕果然红了一片，像被什么东西勒过。

第五天，我盯着那台贩卖机，投币的手有点抖。一元硬币落进去，掉出来的袋子里，是半张撕碎的照片，上面是个女人的侧脸，眼睛看向镜头，嘴角咧开一个很奇怪的弧度。

我没扔。

回家后，我把照片夹在书里。那晚睡得很沉，没做梦。

第六天，贩卖机的灯没亮。我站在巷口等了半小时，投币口始终是暗的。口袋里的一元硬币被我攥得发烫。

第七天，灯又亮了。投币后，掉出来的袋子里是空的。

我捏着空袋子站了会儿，突然觉得这一元花得……挺值。至少现在我知道，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接待的。

转身时，我看见贩卖机的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我，慢慢举起手，像在打招呼。

口袋里的硬币，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