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里的回声

《旧书里的回声》

阁楼的木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陈默举着手机照明，光柱扫过积灰的书架。母亲说这里藏着外祖父的遗物，他是来寻找一本绝版的《民俗异闻录》的。

第三排书架的角落，那本书果然嵌在缝隙里，暗红色封皮像凝固的血。他抽出来时，一叠泛黄的信纸簌簌落下，最上面那张写着“致林医生”。

“1943年7月12日，今日收到您的药，咳嗽稍缓。只是昨夜又听见墙里有抓挠声，像有人用指甲刮青砖。我数过，一共七十三下，停在午夜三点整……”

陈默的指尖顿住。外祖父死于肺结核，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些信。他翻到第二张，字迹开始潦草：“他们说我疯了，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昨天拆了东墙，砖缝里嵌着半片指甲，染着黑泥。林医生，您说人被砌进墙里，会睁着眼睛等多久？”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映出他身后的影子——一个模糊的轮廓正从书架后探出头，长发垂到腰间。

他猛地回头，阁楼空空荡荡，只有穿堂风卷着纸屑打转。再低头看信纸，第三张上的字迹扭曲如虫：“您送来的新药很有效，只是今天照镜子时，发现脖颈后多了道红痕，像被人指甲划过。对了，您说过您住青藤巷37号，可我问遍街坊，那里二十年前就烧光了……”

最后一张信纸只剩半页，墨迹洇开如泪痕：“原来墙里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1939年那场火，他们没把我救出来。林医生，您听，抓挠声开始了，这次是冲着您来的——”

手机的光突然熄灭，阁楼陷入彻底的黑暗。陈默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片湿冷，像有人在他颈后呵气。抓挠声如期而至，从四面墙壁同时传来，密集得像暴雨打在玻璃上。

他跌跌撞撞冲向楼梯，却在最后一级踩空。失重的瞬间，他看见楼梯扶手的铜环映出自己的脸——脖颈后有道鲜红的抓痕，而镜子深处，一个穿旧式旗袍的女人正对着他微笑，指甲泛着青黑。

清晨的阳光从阁楼天窗斜射进来时，陈默躺在地板上，手里攥着那本《民俗异闻录》。信纸消失了，封皮内侧多了行新写的字：“第七十四下。”

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阿默，找到书了吗？对了，刚才收到个快递，寄件人写着‘林医生’，地址是青藤巷37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