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全的数字

第24章：补全的数字

阅读量卡在999时，台灯开始频闪。

暖黄的光忽明忽暗，在草稿本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把第23章结尾那行“第九百九十八下，雨”洇成了模糊的团，像被水浸过的墨迹。我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数字，999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眼睛发涩——只差最后一个阅读量，就能凑成整数。

窗外的雨停了。之前密集的敲击声突然掐断，世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重合。这钟是昨天刚换的电池，秒针走得格外响，每一下都像敲在999那个“9”字上。

“咔哒。”

台灯猛地亮到最足，屏幕闪了一下，阅读量跳到1000。

几乎是同时，评论区弹出新消息。乱码ID的头像变成了个模糊的钟面，评论只有一行：“补全了。”

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这不是读者点进来的数字，是被“补全”的——就像有人拿着笔，在999后面硬生生添了个“1”。

桌上的草稿本突然自己翻页，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最后停在第24章的空白页，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字，是用青灰色的墨水写的，和镜锈的颜色一模一样：“第1000个读者，在看钟。”

我猛地抬头看墙上的钟。秒针正卡在“12”的边缘，离下一格只差半毫米，和第22章里那只停摆的挂钟姿势分毫不差。而钟面的玻璃上，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薄灰，用手指一抹，竟划出清晰的锈色痕迹——像有人在里面写过字，又被擦掉了。

编辑的消息紧跟着进来：“破千了！我刚看后台，第1000个点击来自……”

消息突然中断，后面是一串乱码，和那个ID的样式如出一辙。

台灯又开始频闪，这次的频率和钟摆的影子重合。我盯着屏幕上的1000，突然意识到这数字不是终点——999缺的那一个，不是读者，是被“补全”的自己。

草稿本上的字迹开始渗开，青灰色的墨水顺着纸页往下滴，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我伸手去擦，指尖却沾起铁锈般的涩感，低头看时，指甲缝里的黑灰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灰色，和镜中影子的指甲一模一样。

挂钟突然“滴答”响了一声。

秒针终于跨过那半毫米，指向“1”。屏幕上的阅读量跳动起来，1001，1002……乱码ID的新评论追着数字跑：

“现在，轮到你数了。”

我看着草稿本上自己写下的“第24章”标题，笔尖的墨水里，慢慢浮出细小的锈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