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座钟
外婆去世后,阁楼的座钟就再没走过。
我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去时,钟摆垂在半空,蒙着层薄灰。表盘玻璃裂了道缝,像谁哭过的痕迹。小时候总爱蹲在钟前看,外婆说这钟有灵性,走快了是在催吃饭,走慢了是舍不得人走。
今晚它突然响了。
“当——”一声闷响,穿透了阁楼的霉味。我攥着门把手的手一紧,手电光扫过钟面,指针停在三点零七分,和外婆走那天的抢救时间分毫不差。
第二声响起来时,我听见了齿轮转动的涩音,像有什么东西在钟腔里挣扎。小时候外婆总不让我碰钟后面的挡板,说“里面住着老东西”。此刻那挡板在轻轻颤动,缝隙里透出点昏黄的光,像只睁着的眼。
“当——”第三声。
挡板“咔嗒”一声松了,我看见里面卷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外婆最后那天想给我买的。还有根褪色的红头绳,绕在生锈的齿轮上,随着转动轻轻晃,像我小时候扎辫子的样子。
钟突然不响了。
手电光里,指针开始慢慢往前走,一格,又一格。走到三点十分时,我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囡囡,钟走准了,该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阁楼的窗,落在钟面上。裂缝里的灰尘在光里跳舞,指针安安稳稳地指在六点整,和楼下厨房飘来的粥香一起,暖得让人想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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