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静得连钟表指针滴答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王一博靠坐在沙发上,掌心撑着太阳穴,眼眶发烫,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退烧贴还贴在额头上,已经不再冰凉。身上在雨中湿透的衣服,如今已经干了大半,但那份冷意却好像渗进了骨头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那杯放凉了的水,拿起来尝了一口,又轻轻放回原处。
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许知宇。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伸手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
“……我。”
对方那头静了一拍,旋即是带着压低嗓音的急促声音:“我就知道你会回的。一博,你……还好吗?”
王一博没说话。
“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许知宇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节哀。”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手臂轻微地颤着,却依然没回应。
“还有……”许知宇又顿了顿,像是犹豫再三后才开口:“刚才接电话的,是肖战。”
王一博眉头微动。
“我以为是你接的,结果……他说你睡着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会听见……”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哑,语气平静得像是隔了一层雾。
许知宇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王一博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仿佛还在思索什么,可几秒后,他只是慢慢将手机放下,背脊靠进柔软的沙发里。
“原来……是这样啊。”
他低声喃喃。
难怪肖战会留下来,难怪会不吭声地给他倒水、贴退烧贴,还去外面淋雨买药。
原来是因为知道了他父亲去世的事。
是同情。
只是那种最廉价、最可怜的善意。
他抬起手掌,盖住自己额头,那里残留着肖战轻轻贴上的退烧贴的触感。那手指冰凉,却小心翼翼的,连碰触都带着极致的轻。
可那种轻,又像一根毫不费力的针,扎进了他的心口。
疼。
不是身体的病痛,而是那种从骨头里长出来的疲惫和窒息感。连同脑袋里的热度一起蔓延,把他一点一点困住。
他闭上眼睛,压着胸腔的起伏一下一下缓慢下来。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医院的那一次。他磕破了下巴,疼得一直哭,父亲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来拍了拍他脑袋,说:“不哭,男子汉要自己站起来。”
而现在,他连见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赶上。
王一博低下头,用手臂挡住眼睛的光线。灯光太亮了,仿佛能照见他内心的狼狈。
他不想被人看到。
哪怕那个人是肖战。
尤其那个人是肖战。
他不需要对方的同情,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怜,更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
可这具身体终究支撑不了太久。他实在太累了,病痛、情绪、悲伤、失控,一起卷着他往深处沉。
耳边隐隐传来时钟的滴答声,像催眠曲。
王一博闭着眼,眉头微蹙,呼吸渐渐绵长。
他就这样再一次睡着了,像个疲倦至极的战士,在无人可见的夜里,悄无声息地崩溃,又独自舔舐伤口。
没有人看见。
也没有人需要看见。
两个人终于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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