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的暖意

书名:寒云暮歌
作者:岁悠

寒假第一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云暮就醒了。他趴在宿舍的窗边往下看,歌寒的车已经停在楼下,银灰色的车身沾着点昨夜的雪粒,在淡青色的天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紧张?”歌寒的消息发来时,云暮正对着镜子系围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回了个“有点”,下一秒就听见楼下传来按喇叭的声音。

拎着小小的行李箱下楼时,歌寒已经站在车边等他。他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双眼睛,看见云暮时,眼里瞬间漾开笑意:“上来吧,我妈炖了排骨汤,说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车开了半小时,拐进一条种满梧桐的小巷,在一栋带院子的小楼前停下。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的,一个穿着米白色围裙的阿姨迎出来,眉眼弯弯的,眼角的纹路里都盛着笑意,和歌寒有七八分像:“这就是云暮吧?快进来,外面冷。”

云暮被她拉着胳膊往里走,鼻尖先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客厅的暖气开得很足,茶几上摆着刚出锅的糖糕,油亮的表面还冒着热气,旁边的果盘里堆着洗好的草莓,红得像颗颗小灯笼。

“路上堵不堵?”阿姨把云暮的行李箱往客房拖,“我给你收拾了房间,就在歌寒隔壁,被褥都是新晒过的,暖烘烘的。”

云暮刚想道谢,就被阿姨按在沙发上,手里被塞了块糖糕:“尝尝,刚炸的,我家歌寒从小就爱吃这个,说比外面买的甜。”

糖糕咬下去时,外皮酥脆,里面的红糖馅烫得舌尖发麻,甜香却顺着喉咙往胃里钻。云暮含着糖糕,看见歌寒从厨房端着两碗汤出来,眉眼间带着点无奈:“妈,你别把人家吓着。”

“我哪有?”阿姨拍了他一下,转头又给云暮剥草莓,“这孩子,就是嘴笨。云暮啊,你别跟他客气,就当自己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阿姨给你做。”

午饭的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奶白的排骨汤里浮着玉米和胡萝卜,红烧排骨炖得油亮,还有一盘翠绿的青菜,显然是特意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准备的。阿姨不停往他碗里夹菜,筷子几乎没停过:“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学校食堂肯定没家里吃得好。”

歌寒的爸爸坐在主位,话不多,只是偶尔问两句云暮的学习情况,目光落在两人不经意间碰到的手上时,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装着排骨的盘子往云暮面前推了推:“喜欢就多吃,锅里还有。”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歌寒拉着云暮去他的房间,书桌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两人初中时的合照——那时候他们还没那么熟,站在队伍的两端,中间隔着好几个同学,却都偷偷往对方的方向看。

“我妈昨天翻出来的,”歌寒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说想看看你小时候什么样。”

云暮拿起相框,指尖拂过照片里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忽然笑了:“那时候你还抢我作业本抄。”

“哪有?”歌寒反驳,却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递给他,“给你的,我整理的物理错题集,寒假没事可以看看。”

笔记本的封面是云暮喜欢的蓝色,里面的字迹工整,每道题旁边都写着详细的解题思路,甚至还有用红笔标注的“云暮容易错的步骤”。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玻璃上化成细小的水珠。云暮捧着笔记本,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家,因为有歌寒和他的家人,竟变得格外温暖。

晚饭时,阿姨端上来一碗酒酿圆子,甜香混着桂花香漫了满室。“冬至没赶上,”阿姨笑着说,“就当补过了。”

云暮舀起一颗圆子,刚送到嘴边,就被歌寒拦住了:“慢点,烫。”他拿过勺子,轻轻吹了吹,才递回云暮嘴边。

阿姨和叔叔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却谁也没说破。

夜里躺在床上,云暮听着隔壁歌寒翻身的声音,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排骨汤和糖糕的香气。他摸了摸枕头下的错题集,忽然觉得,这个寒假,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温暖。

毕竟这里有他,有热乎的饭菜,有不会冷场的沉默,还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不用言说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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