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与暗记

后半夜的月光格外清，像碎银洒在被子上。

歌寒醒时，身边的人睡得正沉。云暮大概是累极了，眉头舒展着，呼吸均匀地落在歌寒颈窝，带着点温热的痒。自从那晚同床后，两人像是默契般没再分房睡，只是这距离，总在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

歌寒的目光落在云暮的唇上。月色下泛着浅粉，下唇还有点微肿——大概是白天练琴时咬的。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这几天云暮总躲着他。递水时会避开触碰，说话时不敢对视，连练琴都挪去了阳台，仿佛那晚的靠近是场幻觉。歌寒知道他在怕什么，就像自己也怕，怕这点小心翼翼的亲近，会被戳破成唐突的冒犯。

可此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那些克制忽然就绷不住了。

歌寒屏住呼吸，慢慢低下头。鼻尖先碰到云暮的发，带着薄荷洗发水的清冽。他停顿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随即轻轻偏头，唇瓣擦过对方的唇角。

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水面，连呼吸都没惊动。

云暮的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歌寒的心跳得像擂鼓，耳尖烫得能煎蛋。他退开些，看着云暮依旧安稳的睡颜，忽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

他悄无声息地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时调了静音。借着月色，镜头对准了两人交叠的睡颜——云暮的头靠在他肩上，唇角还带着点被触碰过的红，而他自己的侧脸，刚好能映在画面角落，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咔嚓”一声轻响，被夜的寂静吞没。

照片存进相册的瞬间，云暮忽然动了动，在梦里蹭了蹭他的颈窝，像只找舒服姿势的猫。歌寒手忙脚乱地按灭手机，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等了半晌，见对方没醒，才敢松口气。他重新躺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鼻尖埋进云暮的发间，闻着那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相册里多了张秘密照片。没有露脸，却把此刻的温度、月色、甚至呼吸都定格了下来。歌寒看着屏幕上模糊的剪影，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他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告白方式。

不敢说出口的话，就藏在照片里。等哪天云暮愿意了，等哪天自己敢了，再翻出来给他看——看这个深夜，他是怎样怀着胆怯又汹涌的心意，偷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云暮似乎在梦里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歌寒低头，又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像在盖章确认某个秘密。

“晚安，云暮。”他在心里说。

手机被悄悄塞回床头，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仿佛把这晚的月色和心动，都锁进了那张小小的照片里。歌寒闭上眼，感受着怀里温热的呼吸，忽然觉得，等待好像也没那么难。

至少此刻，这人在他怀里，而他的秘密，有了处安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