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死寂,唯有百里弘毅掌心血珠砸落地面的声响。
嗒。嗒。
每一声都像敲在时影绷紧的神经上。那句“弑了这禁锢你的神域法则,碎了这束缚你的神域枷锁!再、娶、你。”如同炸雷,在他识海中反复炸裂,震得神魂都在颤栗。
空气凝滞如冰。
百里弘毅却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番足以颠覆乾坤的言语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径直走向桌案。
案上,一壶酒静静置着,两只白玉杯相对而放。这本是世家为这强扭的姻缘备下的合卺酒,此刻却成了这诡异僵局里唯一“完整”的物件。
他执起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清冽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
百里弘毅端起一杯,另一杯推向时影方向,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此酒,压惊。”
那甜腻的酒香钻入鼻腔,时影心口的血色莲纹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虚弱感毫无预兆地席卷四肢百骸。他强撑着挺直的脊背微微晃了晃,脸色比地上的月魄珠粉还要惨白几分。
神域守卫者的尊严让他无法在百里弘毅面前示弱,更无法接受这象征屈辱的“合卺”。他看也不看那杯酒,唇线紧抿,是无声的抗拒。
百里弘毅看着他,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暗色。他不再言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戾气与……一丝他自己也不愿深究的躁动。他放下空杯,目光沉沉地锁在时影身上,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忍耐。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点天光被黑暗吞噬。侍者无声无息地点燃了室内所有的红烛,烛火摇曳,将两人对峙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交织、拉长。
那跳动的烛光落在时影眼中,却渐渐扭曲、模糊。
心口那朵莲纹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灼热,仿佛有滚烫的岩浆注入血脉,瞬间点燃了沉寂的情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暴烈!同时,一股阴冷蚀骨的诡异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被点燃的情毒疯狂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唔!” 时影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矮几才勉强站稳。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又在被冻结,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体内疯狂撕扯、碰撞。蚀心之痛与焚身之欲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将他紧紧裹住。眼前百里弘毅的身影在红烛光影中变得模糊又极具吸引力,对方身上那股信香,此刻如同最烈的催情毒药,疯狂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是酒!那杯合卺酒有问题!魔族……蚀心蛊!**
这个念头带来更深的绝望。魔族竟在此时,以这种方式介入!
蚀心蛊毒彻底爆发!情毒被催化到极致,理智在欲念与剧痛中轰然崩塌。
时影猛地抬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水光潋滟的赤红,是痛苦,是情潮,更是玉石俱焚的疯狂!他死死盯住几步之外的百里弘毅,像是困兽锁定了唯一的猎物。
“百里……弘毅!”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音和焚尽一切的欲念。
下一刻,白衣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决绝,狠狠扑向百里弘毅!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同撞在身后的雕花拔步喜床上,沉重的床柱也被撞得吱呀作响。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时影嘶吼着,双手死死揪住百里弘毅的婚服,力气疯狂撕扯!
“嗤啦——!”一声裂帛脆响,百里弘毅胸前衣襟被撕开大片,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
蚀心蛊的剧痛啃噬着时影的神魂,情毒的火焰焚烧着他的躯体。他痛苦地弓起身,滚烫的额头抵在百里弘毅带着凉意的皮肤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理智在尖叫着逃离,身体却在本能地靠近这唯一的“解药”。泪水混着汗水滚落,打湿了百里弘毅的胸膛。
“求你……杀了我……” 破碎的哀求从齿缝间挤出,带着濒死的绝望。他扬起脸,泪水蜿蜒而下,眼中是破碎的痛苦和燃烧的情焰,“否则……我会……毁了你……”
百里弘毅被他撞在床柱上,闷哼一声,后背的伤痕被狠狠摩擦,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然而,比疼痛更猛烈的是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清冷如月的神官,此刻衣衫凌乱,满面潮红泪痕,在他怀中痛苦辗转,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折的花。
**蚀心蛊……魔族!**
怒火焚尽了百里弘毅最后一丝克制。他猛地翻身,以绝对的力量将时影死死压制在喜床上。一手扼住时影双腕,高高举过头顶,按在冰冷的雕花床栏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 百里弘毅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血腥气和不容抗拒的霸道。
他空出的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床榻内侧暗藏的机括,猛地一按!
“锵啷——!”数道银光从床柱顶端弹射而出,瞬间缠绕上时影纤细的腕骨!竟是数条刻满符文的细长银链!银链自动收紧,将他双腕牢牢锁死在床头的精钢环扣之上!
“呃啊——!” 手腕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禁锢,时影发出痛楚的悲鸣。他像离水的鱼般疯狂挣扎扭动,身体弓起,素白的足踝蹬踹着身下红被,试图挣脱。银链被挣得哗啦作响,深深勒进他腕间细嫩的皮肉,留下刺目红痕。
红烛高燃,暖昧的光影在帐内疯狂跳跃。
时影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痛苦的呜咽,都如同最烈的火油,浇在百里弘毅早已熊熊燃烧的理智之上。眼前人破碎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颈后临时标记处传来的、被情毒和蛊毒双重催化的、浓郁到令人窒息的信香……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挑战他的底线。
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时影汗湿的颈侧,声音压抑着风暴:
“毁了我?时影,你连自己都救不了!看清楚,现在掌控你生死、掌控你沉沦的人,是谁!”
回应他的是时影喉间溢出的、更加破碎的呜咽。银链在剧烈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罗帐被时影乱踢的足尖勾住、撕裂——
“嗤啦”一声,半幅纱帐颓然滑落,覆盖在两人激烈纠缠的身体上。
锁链的冷光缠着腕骨,百里弘毅灼热的掌心烙在他腰侧,时影仰起的颈项绷紧如濒死的天鹅。
唯有心口那朵血色莲纹,在撕裂的衣襟下,于烛火中灼灼燃烧,如同祭坛上不灭的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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