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和刘耀文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渐晚。晚上天气很好,暑气早已消散,天空中没有一朵积云,慢慢爬上树梢的月亮躲在枝头悄悄看着骑单车的少年们。
路两旁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刘耀文家了。
刘耀文用脚勾了下踏板,一脚踩下去,顺着下坡骑出很远。蝉鸣在枝头响个不停,刘耀文和宋亚轩交谈的话语也不停。
现在宋亚轩已经很熟悉刘耀文家附近的路况,他刚刚忙着和刘耀文聊天,没发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发生了变化。
路过刘耀文小区后,宋亚轩猛然察觉到不对,“我们不回家吗?”
刘耀文刻意压低声音,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中,试图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不回……”
“进了我的手掌心就逃不掉喽~”他只端着架子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暴露,调笑着冲宋亚轩说了句土味情话。他脚下动作没停,脚底生风,骑得更快了。
宋亚轩捏起刘耀文腰间的软肉,轻轻掐了一下,“快说去哪儿,再不说我就要化身‘容嬷嬷’了——”他略微起身,凑到刘耀文耳畔恶魔低语。
“别闹别闹,我正骑车呢。”晚风在他们耳旁吹,把刘耀文衣角吹得翻鼓起来,正好搭在了宋亚轩抬起的手臂上。
刘耀文笑着调侃,“当然是带你去玩儿了,怎么?我还能卖了你。”下坡路刘耀文也没刻意加速。
宋亚轩主动把脸贴在了刘耀文后背上,双手环在了他腰间。他像小猫一样,在他后背蹭了两下,声音轻柔,“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
好乖。
刘耀文骑行的动作一滞,脚下倒没停。
夜间凉风习习,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在这安静的小路上,显得十分温馨。
刘耀文要带宋亚轩去的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父母离婚后,他有段时间其实觉得很快乐,因为没人管教,也没人在乎。
爸妈不让去的江边和山林,他可以撒欢儿一般漫山遍野的跑。没了父母的管教,把衣服全部弄脏也没关系,回到家没有属于妈妈的唠叨,只有安安静静待在洗衣房的洗衣机。
他那时玩闹时,发现城南有座低矮的山丘很适合看星星。偶尔情绪不好,刘耀文就会去那座山顶呆一呆、坐一坐,抬头看看星星闪烁。
宋亚轩贴着刘耀文的后背,刘耀文每次转向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他身后肌群的伸展。少年人的身体已经逐渐长成了挺拔的模样。他宽阔的后背,和坚挺的臂膀,也能给自己爱的人撑出一片天空来。
今晚夜空万里无云,很适合观星。他们来到那边山顶时天色已经很晚。刘耀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方蜿蜒的小路,牵着宋亚轩的手,一步步走到最佳观星处。
刘耀文带着宋亚轩在旁边茂密树林里盘根错节的树底下,翻出他之前用防水布包好的野餐垫,和一顶小帐篷。
“可惜我只在这放了一个睡袋,以后我专门给你准备一个。”他望向宋亚轩,眼底满是温柔。
“今晚我们还是回去住,下次再带你体验露营。”他手脚麻利的拆开防水布,拿出睡袋和帐篷。
刘耀文经验丰富,速度很快撑起了帐篷。他把防水垫垫好,让宋亚轩坐在唯一的睡袋上。他们撑开帐篷的门,坐在睡袋上,一眼就可以望到万里星空。
刘耀文看着这远离都市喧嚣晴朗的夜空和满天的繁星,伸手牵住坐在自己身旁的宋亚轩,“看,星星为你闪烁。”
宋亚轩转头,注视着身边人,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看到的科普,“冥王星是离地球最远的,几乎没有阳光能穿过那么远的旅程找到她,只有一颗叫卡绒的同力矮行星,她一直陪着冥王星走着那段清冷的旅程。”
刘耀文一直认真听着,等宋亚轩说完,他望向宋亚轩眼底,表情严肃郑重,“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宋亚轩一怔,随后望向身边的刘耀文缓慢的回答,“好。”
漫漫生命长河中,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卡绒。
无论你是否符合世俗定义的意义,无论他人对你何种看法。属于你的卡绒总会不离不弃。
宋亚轩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星,忍不住继续温柔的说下去,“知道吗?有种说法是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
“那……我们会不会来自同一颗恒星?”刘耀文拉起宋亚轩的手,十指相扣,温柔的调侃。
宋亚轩笑着望向他,“当然啦~”
“我们都来自银河系,都来自太阳——”宋亚轩说完,笑倒在他怀里,刘耀文被宋亚轩这幅活泼的样子逗得勾起唇角。
现在氛围刚好,他慢慢靠近宋亚轩,在准备闭眼的时候,突然听到宋亚轩惊呼一声。
“萤火虫!!”宋亚轩激动的拍拍刘耀文的手臂,站起身,伸手向草坪上一指。
无人踏足的草地里,正有星星点点几只萤火虫在野草遮掩下一闪一闪,如同天上繁星。
人间也有星星。
宋亚轩从没见过萤火虫,这种生物只存在于他小时候看过的科普书上。父母没机会带他走进大自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触。刘耀文就像他的引路人,终于把他从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世界中,带下来看看这人间的繁华似锦。
刘耀文满脸黑线,但看着宋亚轩激动的样子,又不忍心扰他的兴致。
他牵起宋亚轩另一只手,拉着他站起来,“走,我们凑近看看。”
他们走到那片草坪附近,宋亚轩学着刘耀文走路,步伐很轻,没有惊动一只萤火虫。
空旷的草地上,新草和旧草交织,微风拂过,星星点点的光亮更加明显了。
刘耀文手里捏着他们已经喝完水的空瓶子,他小心翼翼的倒扣,装了一只萤火虫进来。
他拧起瓶盖,把瓶子递到宋亚轩手上,“给。”
宋亚轩小心翼翼的接过,凑近认真观察着瓶子里的萤火虫,“好神奇!像一颗星星!!”
宋亚轩呼吸着来自山野绿植的芳香,感受着脚下草地的松软,新奇的看着手里瓶子中的萤火虫。
他看着萤火虫,刘耀文看着他。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温柔。
宋亚轩爱不释手把玩了一阵,“好了,现在我们放它回家吧。”
“嗯,好。”刘耀文说完,宋亚轩就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把萤火虫放了出去。
放归萤火虫后,他们无所事事并肩躺在帐篷里,抬头看着眼前美丽的星空。一直以来只有刘耀文一个人在这里独享过这样的风景,他看着身旁的宋亚轩,心想:以后可以带宋亚轩一起来了。
刘耀文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热,难得有些感情用事,“我父母……”
但他刚一张口就有些懊恼,他父母和家庭情况的糟心事儿,现在跟宋亚轩说这些不是把他当情绪的宣泄口吗?
“怎么了?”宋亚轩翻了个身趴着,半边脸埋进睡袋里,露出来的那半边面向他,认真倾听着他的诉说。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刘耀文一笔带过这段回忆,他顿了顿,“当时我年龄太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没人管束实在太开心了。当时就是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地方。”
“很漂亮,对吧?”他侧头看向宋亚轩,额前的刘海随之一动,他银白的头发在露营灯的照射下泛起金色的光。刘耀文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夏夜,也像怕惊扰了那段被他刻意模糊的回忆回忆。
宋亚轩听着刘耀文的话,心中一痛,他能理解当时的刘耀文。
宋亚轩可以想象到那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用懵懂的“开心”来掩盖自己的无助和孤独。他伸出手,环过刘耀文腰间,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想透过时光的壁垒,触碰那个茫然无助的幼童。
“嗯……”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清了清嗓子,环绕一圈远处的群山,最后又把目光落在刘耀文暖金色的发梢上,“真的很漂亮,像秘密基地。”
刘耀文微笑着看向他,“这确实是我的秘密基地。”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
欢迎来到我的小世界。
宋亚轩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带着点好奇,“那你小时候都在这儿干什么?”
刘耀文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正对上宋亚轩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眸,那双眸子温润如水,让他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悄然松动。
两人脚下被露营灯拉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发呆,”他低声说道,语气里透出一丝真实的、属于过去的茫然,“看山,看树,看云怎么飘……偶尔会带本书……但根本看不下去。”
他思索片刻,像是在仔细回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坐着……”他扯了扯嘴角,“那时候觉得时间特别长……”
风吹过草地带来潮湿的水气和草木的清香,也吹动了宋亚轩额前的碎发。他搂在刘耀文腰间的手紧了紧,又缓缓上移,覆盖在刘耀文不自觉握紧成拳的手上。
宋亚轩的指尖微凉,在刘耀文滚烫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在笨拙的安抚他。
“现在呢?”宋亚轩的声音放得更轻,几乎要融进晚风里,“现在还觉得时间很长吗?”
“现在……”他望着和宋亚轩教过的那双手,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暖流,“现在,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说着望向宋亚轩,反手坚定、不容拒绝的握住宋亚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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