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慈善酒会的会场,是芝兰拍卖行穹顶的升级版。
浩瀚的虚拟星海在头顶缓缓旋转,无数星辰如同碎钻洒落在深蓝的天鹅绒上,投射下迷离变幻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槟的冷冽气泡与昂贵香氛交织的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最新季高定礼服的权贵名流们如同深海鱼群,优雅而冷漠地游弋,低语与假笑是唯一的交流语言。
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半步,踏入这片虚假的星空。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黑色丝绒礼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锁骨下方那道月牙疤痕被巧妙地遮掩。脖颈上扣着一个极细的银色金属环——电子颈圈,紧贴着皮肤,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与处境。脚踝上,基因锁环幽蓝的光点规律闪烁,在曳地的裤脚下若隐若现。
他微微垂着眼睫,姿态恭顺,如同王一博身边一件精致而沉默的附属品,矢车菊蓝的眸子里一片沉寂的灰翳,掩藏着最深处的风暴。
王一博一身墨绿色的高定西装,勾勒出冷硬挺拔的线条,无名指的蛇印被特制墨翠戒指遮挡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阴鸷和疲惫,那是强行压下杀意、被迫与仇敌同行的痕迹。
行走间,一股无形的、带着硝烟与铁锈气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磁场,让靠近的人群下意识地屏息、退让。
灰烬资本掌舵人的身份,加上那两架震慑性的“保罗特”机甲,让他成了今夜绝对的中心之一,哪怕他身边跟着的是肖家声名狼藉的前继承人。
“王总!幸会幸会!”
“王董事长,上次在霍尔街……”
“肖少爷?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您,风采依旧啊!”
试探的、好奇的、甚至带着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肖战身上。
他置若罔闻,只是将腰背挺得更直,下颌的线条绷紧,像一柄收在鞘中却依旧锋利的刀。
“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一个油滑中带着明显恶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一块油腻的抹布擦过光洁的琉璃。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开一条通路。
肖烈,现任的青慧肖氏继承人在一群肖家拥趸的簇拥下,满面红光地走来。
他特意穿着一身金线刺绣的深紫色礼服,胸口别着一枚硕大的、镶嵌着红宝石的腾蛇家徽,那是他篡位后令人赶制的,比肖月情时代的更张扬、更俗艳。
他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眼神如同打量货品般扫过肖战,最后落在王一博身上,脸上堆砌起夸张的、虚伪至极的笑容。
“王董事长!贵客!贵客啊!”肖烈大步上前,热情地伸出手,“您可是我肖家的大恩人!多亏了您慷慨解囊,还有那两架‘保罗特’,我们青慧才能度过这次难关!您就是我们肖家的再生父母啊!”他声音洪亮,刻意要让全场都听见。
王一博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肖烈伸出的手,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肖总言重,公平交易而已。”
他的目光越过肖烈,落在他身后那群谄媚的肖家人身上,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肖烈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满。
他转向肖战,眼神瞬间变得轻佻而充满恶意,带着一种主人审视玩物的居高临下。
“阿战啊,”他故意用亲昵的称呼,声音却像毒蛇吐信,“在王董事长身边‘修养’得不错嘛?瞧瞧,这气色,比在拍卖会那会儿可强多了!”
他上下打量着肖战,目光尤其在脖颈的电子颈圈和脚踝方向停留,充满了暗示性的侮辱。
“王董事长果然是‘调教’有方啊!怎么样,伺候得还舒心吧?要是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这个做哥哥的,我帮你好好‘教导教导’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带着浓重酒气和令人作呕的亲昵,竟要去拍肖战的肩膀,手指更是有意无意地滑向肖战扣着颈圈的脖颈!
这动作,如同主人拍打豢养的宠物,更是对肖战人格赤裸裸的践踏。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将肖家曾经的天之骄子彻底钉死在“玩物”的耻辱柱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聚焦,带着看好戏的兴奋、鄙夷或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王一博的眼神骤然转冷,下颌线绷紧,一股冰冷的戾气无声弥漫。
就在肖烈那只油腻的手即将碰到肖战皮肤的刹那——
一直垂着眼睫、如同精致人偶般的肖战,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沉寂着灰翳的矢车菊蓝眼眸,此刻如同淬了万年寒冰,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嘲讽和刻入骨髓的骄傲。
那层恭顺的假面瞬间碎裂,属于肖家继承人、属于那个曾将肖烈踩在脚下的肖战的灵魂,在这一刻轰然苏醒。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足以盖过会场背景音乐的耳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虚假的星空下!
动作快如闪电!
肖战戴着电子颈圈、却依旧修长有力的右手,带着一股决绝的狠戾,狠狠地、精准地扇在了肖烈那张堆满虚伪笑容的胖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肖烈一个趔趄,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波浪般抖动,手中的酒杯脱手飞出,“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猩红的酒液溅了他一裤脚,也溅到了旁边几个肖家拥趸昂贵的鞋子上。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王一博!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愕,随即化为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暗芒。
肖烈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肖战,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充满了惊怒、羞耻和滔天的杀意!“你……你敢打我?!”
肖战缓缓收回手,姿态依旧挺拔如松柏。
他轻轻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那冰冷的电子颈圈,眼神却如同女王俯视脚下的污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傲慢和冰冷的讥诮:
“这一巴掌,是替肖家列祖列宗教训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不肖子孙!”
他的目光扫过肖烈胸口那枚俗艳的家徽,如同看着垃圾,“在星穹之下,对着肖家的恩人、灰烬资本的王董事长,口出污言秽语,举止轻浮下作,你配得上这身衣服,配得上这个姓氏吗?”
他顿了顿,矢车菊蓝的瞳孔如同冰封的湖面,倒映着肖烈扭曲的脸:“我肖战再不济,也曾是奶奶亲选的继承人,我再怎么落魄连买身都给青慧买个好价钱,轮不到你一个靠着贩卖族人才爬上位的跳梁小丑,在这里指手画脚,教我规矩!”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肖烈和所有肖家人的脸上!将他们那层虚伪的遮羞布彻底撕碎!
肖烈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紫,如同开了染坊。
他指着肖战,手指哆嗦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巨大的羞辱和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让他几乎要当场爆炸!
王一博适时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隔开了肖烈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肖总,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星穹酒会,不是肖家的后院。”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彻底扎破了肖烈的气焰。
他猛地想起王一博的身份,想起那两架“保罗特”,想起灰烬资本在M市的能量!
他可以在背后用尽手段,但在明面上,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他不能、也不敢公然和灰烬资本的掌舵人翻脸!否则,他刚坐稳的位置,可能瞬间崩塌!
“好……好……很好!”
肖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怨毒地剜了肖战一眼,又强压着怒火,对王一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董事长……见笑了,是我……管教不严!失陪!”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猛地转身,带着一群同样脸色难看的跟班,狼狈地拨开人群,匆匆消失在璀璨的星光深处。
一场风波,在肖战石破天惊的一巴掌和王一博冰冷的警告下,暂时平息。
人群重新开始流动,低语声再次响起,但投向肖战的目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不再是单纯的鄙夷或怜悯,而是混杂了震惊、忌惮和一丝重新燃起的好奇。这个被拍卖、被囚禁的前继承人,似乎……还藏着锋利的爪牙?
王一博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肖战脸上。
肖战已经重新垂下了眼睫,恢复了那副恭顺沉默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当众掌掴篡位者、言辞如刀的人不是他。只有脸颊上因用力过猛而泛起的一丝极淡的红晕,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狐假虎威?”王一博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丝玩味和深不可测的审视。
肖战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声音轻若蚊呐:“借王董事长的势,清理一下门户的垃圾,省得污了您的眼。您……不介意吧?”
王一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他敏锐地捕捉到肖战在“清理门户”四个字上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和加重,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这个肖战,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也更……有意思。
酒会继续进行。
舒缓的音乐流淌。
肖战端着一杯侍者送来的冰水,浅啜一口,冰凉的感觉滑过喉咙,压下心头的躁动。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信息。
当他的视线掠过角落的餐台时,动作微微一顿。
肖烈的一个心腹,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眼神闪烁的家伙,正背对着人群,假装挑选点心。他飞快地从侍者的托盘上换了一杯香槟,手指在杯口边缘极其隐蔽地、快速地抹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肖战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他认得那个动作——肖家内部某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那杯香槟……有问题!
那个心腹端着那杯被动过手脚的香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朝着肖烈所在的、正与几位政商要人,其中一位穿着笔挺军装、肩章上缀着狰狞鹰徽的威严老者交谈的方向走去。
肖烈正强颜欢笑地应酬着,眼角余光瞥见心腹端着酒过来,脸上立刻闪过一丝阴狠的快意。
他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似乎要与人碰杯,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悄然锁定了不远处正与王一博低声交谈的肖战!
肖战:“我就狐假虎威了,略略略~”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