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个多月未见的两人，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一博在对上肖战那双略显疏离的眼睛时，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他试探着张口想要说话，却觉得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肖战半靠在床头，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每一处都透着术后的虚弱，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明。他静静地看着王一博，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王总怎么来了？”
“王总”这个称呼就像一把刀，直直插入王一博心脏，痛得令王一博无法呼吸。王一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肖战的问题，说他查清了真相，想要来找他道歉？还是向肖战诉苦，说自己这三个月发了疯一样找他？还是说自己自从他离开后，每晚都会梦见肖战倒在血泊中，然后从睡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
斟酌再三，王一博最终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今天你换了病房，这才联系了汪医生，让他带我进来看你。”
肖战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这些天自己的情况王一博怕是已经全都知晓了，这人能等两天专门选他转出监护室这天来看他，是对他这个将死之人略感愧疚了？还是来怜悯他？可这些他都不需要。
“多谢王总前来探望我。”肖战垂下眼睛，声音越来越弱，“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话音刚落，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监护仪器再次发出警报。
“肖战！你怎么了？”王一博见肖战情况不对，一个箭步立马冲上前，却被赶来的汪卓成推开。
“你先出去！”汪卓成迅速调整氧气流量，为肖战戴上面罩。
王一博退到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心如刀绞。他早该想到，以肖战现在的身体状况，任何情绪波动都是危险的，懊恼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丝。
半小时后，汪卓成走出病房，道：“他睡了，只是情绪波动引起的不适，没有大碍。”
肖战毕竟刚出ICU，一天本就昏睡的时间多，他看了一眼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一博又问了一句，“刚才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谢谢我探望他，让我早些回去。”王一博有些苦涩的重复了一遍肖战的话，声音里满是沙哑。
汪卓成倒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不会走的，就算他不愿见我，我也会一直在这里。我可以不出现在他眼前，哪怕就是天天给他熬汤他也要在这陪着他……”王一博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汪卓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Collin插话道：“我觉得Daytoy他应该不会是不想看见你的，之前我总能看见他看你照片的。”
Collin的话却没有安慰到王一博，毕竟他们之间隔着太多误会和伤害，即使肖战对他还有感情，那些伤痕也不会轻易愈合。
王一博望向病房方向，声音低沉，道：“其他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的身体养好。”
当晚，王一博回到了租住的公寓，在来到M国后第一次放任自己醉酒，给陈宇打了电话，借着酒劲将压抑已久的情感倾泻而出。
王一博的声音哽咽，哭诉道：“陈宇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B，向肖战报仇报了这些年，到头来发现找错仇家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他，我他M挺早就喜欢他，我之前不敢承认罢了……”
“我算计了这么就，可到头来，他却将整个肖氏集团顺着我布的局送给我了……”
“我真的只是就想赢他一次，一次就行，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啊，真的有想过……”说到这里，王一博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陈宇有些头痛地听着王一博的醉话，也搞明白这些年来，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酒精放大了王一博的痛苦和悔恨，他蜷缩在沙发上，像个迷路的孩子，继续碎碎念着，“肖氏集团算什么？那些纠葛又算什么？现在我只想他好起来，健健康康地陪我过完余生……”
电话不知何时挂断，醉意朦胧间，王一博决定无论肖战是否原谅他，他都会用余生弥补自己的过错。明天，他会继续熬汤，直到肖战恢复健康的那一天。
肖战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陪床的汪卓成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看什么资料。
昏睡了一段时间的肖战，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他……咳咳……他知道了多少？”
王一博今天脸上那着急的神情，肖战不是没看见，那可不像是个大仇得报的人在见到仇人时的样子，只是肖战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
“他托人去查了三年前他父亲的死因，找到了当时照顾他父亲的那个女护士。”汪卓成也没打算瞒着肖战，之前肖战其实也找过那个女护士，不过她出国后就一直没有音讯，这次倒是被王一博找到了。
听到这里肖战就明白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难怪王一博会过来找他，以肖战对王一博能力的了解，他是一个有魄力，有手段，但终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王一博对肖战再恨，恐怕也只不过是想从他手里拿走肖氏集团罢了。
肖战似是考虑了很久，疲惫的睁开眼睛，声音很轻“让他回去吧，既然已经成了肖氏集团的总裁，总该负起责任……”
汪卓成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形同枯槁的好友，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我转达给他，至于他听不听我就没办法了。”
汪卓成走后肖战就半靠在床上，脑子里一时什么念头都有，甚至觉得有些造化弄人，王一博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若是换做是一年前或许他真的是还想争一争的，但是现在似乎也没了意义，先不说那王一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就是他自己这半截入土的样子，也不能再拉上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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