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一博老老实实给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金主倒了不少酒，但是这老油条不是包厢里那些傻金主，喝着喝着就不再动，而是不动声色的让他喝，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王一博看着空了两瓶的洋酒，身上说不出的暖和。

　　他看见那个姓肖的冲谁摆了摆头，有个人过来扶他，一行人这就要出包厢，一出来，外界的凉空气让王一博清醒多了，他吞咽，被一个壮汉扶着，垂头盯着面前一双皮鞋……

　　“额，等…您，去我屋里等我，我想吐…怕让您倒胃口，我马上，过去……额。”

　　王一博说着，还作呕了一下。

　　肖战没太在意的接过房卡，冲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人扶着王一博去卫生间。

　　“呕！……”

　　王一博故意做出很大的呕吐动作，看那个保镖默默去了厕所门口守着，他看了眼厕所尽头的窗户，开大了水龙头声。

　　秀姐给他的房卡，他刚才“转赠”给了那个金主，嗯……祝他们俩今晚幸福吧。

　　王一博洗了把脸，打开窗户，二楼厕所窗户外面是一层大厅的雨棚板，他只要走到雨棚板边缘的地方就能顺着那边的雨水管爬下去，虽然他今儿穿的有点暴露，但爬个雨水管还是问题不大的。

　　雨棚板上面有些日积月累的垃圾，他摸黑终于找到了墙，顺着往外走，终于到了边缘，王一博还没看见雨水管，先在一楼看见了一群保镖，他还没来得及错愕，正中央某个应该在秀姐房间的金主冲他招了招手。

　　“…………”

　　王一博站直，扶着墙，吞咽。

　　“这么巧。”

　　“是，挺巧的。”

　　肖战颔首，指指雨棚板边缘。

　　“挺高的，好下吗？给你搬个梯子？”

　　“额……不用，我原路回去，我寻思，喝多了，透透风，这上面挺凉快的。”

　　王一博尬着脸，见人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回头，又在厕所窗户后面看见了一排保镖，所以这是打一开始就料到了他要跑。

　　“……”

　　他惹了哪路神仙这是，只能老老实实回头又从厕所窗户爬了过去，下楼。

　　“怎么？有话说？”

　　肖战看人满脸欲言又止的盯着他。

　　“额……您，没去屋里吧。”

　　王一博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总结起来就是……不能让金主知道自己被骗了，尤其是他把金主往另一个女人屋里送的事儿。

　　“这地方的房间，我进去会过敏。”

　　“哦哦……那太好了。”

　　王一博松口气，随后抬头，尬笑。

　　“不是说您过敏好。”

　　“我知道。”

　　肖战略抬腕看了看表，视线盯向王一博身后，用手点了点面前的人。

　　“？”

　　王一博回头，看见两个保镖拿过来两个袋子，在他面前打开，是两身正装。

　　“是要去哪儿？”

　　“聪明，换上吧。”

　　肖战坐下，挺满意的，不用他多说话，这是个机灵小子。

　　“在这儿。”

　　王一博用眼神扫了一圈，这个时间会所不会来什么人了，但毕竟是大厅，毕竟是公众场合，毕竟……有这么多保镖。

　　“懂了。”

　　肖战冲几个人摆了摆手指。

　　“…………”

　　王一博看着几个大汉围过来，这几个壮汉目测没一个低于两百斤的，个头儿也没有低于一米八五的，几个人就围了个圈把他围在了当中，好嘛，人肉屏风。

　　得了，他也不矫情了，模特，在众摄影师相机面前也得自在的换衣服，他习惯了。

　　“好了。”

　　“嗯。”

　　肖战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墨迹，手脚麻利，穿正装也……没了那股子不正经的气质，很拿得出手，他的眼光一直在线的。

　　“我的基本情况，背下来。”

　　“啊？哦……”

　　王一博接过手机，跟在人屁股后面走，坐上了车，他打算看看这是要开往哪儿，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头，揉了一把往下按，示意让他别乱看，抓紧背。

　　“十月五生日，不吃萝卜茄子，喜欢任何外套里加打底衫，裸身高183.6，然后…20天剪一次头发，爱去……额？”

　　王一博默背着突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盯着人的腿。

　　“183.6，这么精准？”

　　“继续背。”

　　肖战在闭着眼休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哦。”

　　王一博又继续背这些资料，车停了他还没背完，但对方已经把手机收走了，大概是够用了，背多少算多少吧。

　　“我背那些干啥用啊？”

　　“这是别人的地方，进去后你就是我的伴儿，别露出马脚。”

　　肖战这句话不知道算是回答还是依旧的答非所问。

　　“哦。”

　　王一博点头，伸手挽住肖战胳膊。

　　“……”

　　肖战低头，盯着两人抱在一块儿的胳膊，又抬头盯着擅自行动的人。

　　“不是别露出马脚？”

　　王一博没松手。

　　“这不才自然？”

　　“行。”

　　肖战点头，两人进了大门，保镖不能进去。

　　“……”

　　我去。

　　王一博不自在的吞咽了一下，抑制住反胃的感觉，比起这个party，刚才辛总那个小房间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样聚众淫乱的场所竟然还能在一座这么大的繁华区的别墅里堂而皇之的进行。

　　要么是房主人背景够硬，要么是……这些人背景都很硬。

　　很显然，刚进门的只是个初级派对，他跟肖战和不同人交际，沟通，有许多人来跟他们搭讪，背的那些问题大概就是应付这些搭讪的，让所有人都信他真的是这个金主养的伴儿，终于，他们大概进到了这个派对的最内层，这里简直是个犯罪天堂。

　　“您也要参与吗？”

　　“我是来找人的。”

　　肖战这次大概是正确回答了。

　　“我没戴隐形，你视力怎么样。”

　　“能考飞行员的眼。”

　　王一博从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

　　“可以，找一个背上有月亮纹身的男人，二十多岁，在左肩胛骨上，弯月，拇指大小，有把握吗？”

　　“弯月……背上……还拇指大小？有点儿困难啊肖叔…太小了，有的人还穿着衣服，我不好确认，再给我几分…十点钟方向，坐在椅子上，旁边跪着个穿蓝色吊带的女…额男的，看见了吗？”

　　王一博迅速锁定了目标。

　　“干得不错。”

　　肖战这次是真的青眼有加的看了眼他随便一句话就逮过来的小模特。

　　“走了，干活。”

　　“哦！来了……”

　　王一博见人两步迈出去得有三四米，加急了两步跟上。

　　他刚勉强和人同步，这金主就毫不客气，毫不知尴尬的坐在了那个纹身男面前，似乎看不见地上还跪着一个裸男。

　　这氛围…这站位，王一博酝酿了片刻自己应该站哪儿，他挪螃蟹步，默默站到了肖战身后，抿嘴，沉默。

　　“你父亲该在前天给我一个手机，我没收到东西，去问了他，他说在你这儿。”

　　肖战开门见山道。

　　“你瞎啊，看不见老子忙着呢，滚滚滚…哪儿”

　　喝多了的人话音骤断，突然坐直了，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眼瞪得巨大，一把刀嵌入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扎在他双腿中间，只差一丝一毫，他后半辈子的性福就没了。

　　“你丫，谁…啊？！”

　　“肖战，送你父亲去医院的人，手机，给我。孩子，里面东西有点重要，你瞧我都亲自过来拿了，别耽误彼此时间，抓紧给我。”

　　肖战嘴角淡淡笑着，伸出手重申自己的要求。

　　“肖…哦！肖叔！手机！手机当时我爸搁我包里，结果那天我来这儿玩儿，不知道哪个小贱狗给顺走了。”

　　“……”

　　肖战闭眼，吸气，刚那点笑容也消磨殆尽了，他再睁眼，重新扬起嘴角，把刀拔出来，在人裤子上蹭了蹭，把上面的木屑都擦净，那条腿止不住的颤。

　　“这些人是你搜罗过来玩的，我动手也不太好看，是吧？这样，给你三十分钟，找出来手机，咱们万事大吉，三十分钟如果没有找出来。”

　　肖战停顿，看人战战兢兢的盯着他。

　　“看你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于心不忍，但没办法，这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弄丢了东西就得赔，配得起赔钱，赔不起赔命，你还有二十九分钟。”

　　“叔您坐着！我立马就给你找出来！”

　　那人急忙起身衣服随便整了整，一副着急的模样。

　　“你的车被我扣了，不信可以浪费时间去窗户往外看看，那树上吊着的是不是你新车的轮胎，门口全是我的人，28分钟后我没看见手机，轮胎换成你。”

　　肖战往后靠在椅子上，盯着那小臭虫的背影，对方停顿半天，用极其丑陋的笑容回头冲他点了点头，走向人群，这次，才是老老实实去帮他找手机的。

　　能把宴会主人弄成这模样，王一博垂眸看面前这金主的背影，这绝对不是普通金主，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儿，他能想到，这屋里其他人也能想通这件事。

　　所以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着他们这儿，但都没轻举妄动，可观望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先安耐不住，也许因为自己站在金主背后吧，所以正常人也会觉得他金主取向是男的，因此第一个走过来的也是个男人，不过漂亮的不亚于他见过的女明星。

　　“哈喽，这儿能坐吗？”

　　“……”

　　肖战睁眼，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眼面前的椅子。

　　“没人，自便。”

　　“你真帅。”

　　“……”

　　王一博默默盯着天花板，抿嘴清了清嗓子，原来现在搭讪金主都流行这么开场了，他真是落后了。

　　“哥，你喜欢猫吗？”

　　来者继续开口。

　　“还可以。”

　　肖战坐直，似乎真的要和人聊聊。

　　“有点黏人的猫哥你喜欢吗？”

　　王一博见人一直在摆弄手指，才发现这男孩儿涂的黑色指甲上面画了猫，也才发现这人从身下拽出来的不是腰带，是尾巴，嚯……一直塞一根儿这东西在身体里，也不嫌难受。

　　就在这时，对方拿出来一个小遥控器，递给他金主，说按一下，尾巴会动，也不止尾巴会动。

　　“嗯，挺有趣儿的，你觉得他像猫吗？”

　　肖战看了眼遥控器并没有接，而是冲对方指了指身后站着的王一博。

　　“……”

　　那男孩儿抬头看了眼王一博。

　　“这是您的人吗？”

　　“是。”

　　王一博接话，因为进来之前是金主嘱咐的，说两人是伴儿，他只是奉命行事。

　　“……”

　　肖战闻言回头，直盯着王一博，表情说不出是笑还是不满，直到一直无视那男孩儿的话，对方觉得无趣走了。

　　“过去多久了。”

　　“还有9分钟。”

　　王一博看了眼手表报时。

　　“你杀过人吗？”

　　肖战突然换了话题。

　　“没有，犯法啊。”

　　王一博摇头。

　　“确实，我不做犯法的事，我没杀过人。”

　　肖战点头，指指椅子，示意王一博坐。

　　“……”

　　鬼才信。

　　王一博也不客气，站一宿谁能不累。

　　可还没坐下多久，背后就传来了跑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气声，紧接着一部手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金主接过打开看了看，应该是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肖战这是要走。

　　“哦对。”

　　王一博刚起身，差点因为肖战突然转身撞人身上，金主有话说。

　　“以后看见我，绕着走。”

　　“……”

　　王一博继续跟在人屁股后面，往外走的时候听见派对上隐隐的议论声，大概都在议论那个宴会主人今天有多难堪，他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直到两人出来，他才忍不住道。

　　“刚才那个人是许枫？叙易的许枫？”

　　“认识？”

　　肖战把手机递给保镖，让人拿走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不是……EGZ.杂志就是隶属于叙易传媒的啊，叔…您刚才说让他以后都别见你，那…那我封面这事儿。”

　　王一博表情很纠结。

　　“哦，这么巧。”

　　肖战看了看手表。

　　“那许给你的事怕是要泡汤了，换一个等价的吧，抓紧。”

　　“……”

　　这么爽快，但这么突然。

　　王一博看人视线一直盯着车里，似乎要去忙什么，好像他现在说什么对方都会一口答应的模样。

　　“那，您跟我睡一觉吧。”

　　话音一落，王一博觉着空气安静了好几度，金主姿势没变，也没回头看他，仍旧盯着车里，身边的保镖也没出声，倒是有几个因为他的话抬头看了眼他。

　　“可以，今天明天没时间了，后面你有时间联系我，这是我私人电话，存好别让除了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我号码，你父母都不行，我让人送你回家，你叫……”

　　肖战终于回头和人面对面交流。

　　“王一博。”

　　接过号码，王一博扫了两眼，擅自走近，从肖战身边保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机，把纸条烧了。

　　“我刚看见他抽烟了，知道这儿有火机，现在您的号码我背住了，存在我脑子里，绝对不会有别人能看见，好，下次见。”

　　“……”

　　肖战又认真看了眼对方，他喜欢聪明的人，挥手上了车，在车门关上之前。

　　“下次见，穿身乖巧点儿的，别像晚上穿那些登不上台面的，不适合你。”

　　“哦。”

　　王一博点头，挥手，看人的车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