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的宴鸣风思索着哪里安静些,想了想径直开向了某片湖泊处周围全是树的街边公园,将车缓慢的停在了路旁。
温庭钧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里没有回神。
看着身体还有些发抖,目光飘忽的温庭钧,宴鸣风眼睛瞄向车外,打开车门迈向了不远处的售货机,下车买了一瓶水。
冰冻过的水,杯身冰凉贴在温庭钧温热的脸庞上,冷的他一个激灵回神。
“你干什么?!”条件反射愤怒的发问,却因为有气无力的话音,语气软的不行。
“回神了?”宴鸣风笑出声,伸手在他头顶上亲昵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还在想刚才的事?不怕,我在呢。”
语气温柔到温庭钧看着他的脸,突然眼睛有些发涩,为什么前世他没死的时候,他没这么维护过他呢。
永远清晰的记得某个晚宴上。
围在宴鸣风身边的那群人,在他离开座位,回来后站在门外听见他们语气轻佻的在房里面说着他是个小玩意儿,宴鸣风怎么会看上他,带着柔媚语气的女人问宴鸣风不会是动了真心吧。
在外面等着宴鸣风会怎么回答的他,最后也没等到他出声。
直到他进来,那群人立刻收了话题。
回去后那时刚跟他在一起才第二年的他,太年少,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生气的说着在门外听见他们说他,质问他把他当什么,他们轻视他时,宴鸣风却笑着搂着他的腰说:“他们闹着玩,不要太当真。”
当时的他心痛的紧,就因为那次宴鸣风的一言不发,从那以后在他背后说的难听的话,各种都有,可宴鸣风因为一直在他身旁陪着他,依然关心着他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能装作不在意,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嘲讽回去。
再后来习惯了冷嘲热讽的人,他渐渐学会了无视,宠辱不惊。
现在回想起来,宴鸣风一言不发,不过是不在意他罢了。
真正在意一个人怎么舍得他被别人欺辱,而不是立刻维护呢。
又想起上一世,上了大学的他想跟人介绍他是他的男朋友,宴鸣风却说为了他好,避免旁人误会他,对他的学业和人际关系造成不好的影响,就一直让他隐瞒着他们的关系,他以为他真的为他好,很是感动。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一直和他在一起,而是把他当作等肖白回来时的替代品,无趣生活中调味品而已。
现在他说他爱上他了,就因为爱上他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那明显曾经的他的确不爱他。
不爱他为什么要来误导他,欺骗他喜欢上他。
似乎回到八年前后,他的心态渐渐变小变脆弱了。
宴鸣风不知道他曾经的心思已经被温庭钧猜的七七八八了,看着他突然掉着眼泪,心里一阵慌,拿着纸巾小心翼翼擦掉他的泪。
“我的错,我不应该逗你。”伸出手小心翼翼抱紧他。
“别哭了。”
温庭钧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他真的心里太委屈了,委屈到明知道自己掉眼泪的模样太软弱了,却还是没忍住。
泪水濡湿了宴鸣风肩膀上单薄的衣服,宴鸣风有耐心又温柔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垂下的眼睑里,漆黑的眸子里掩盖住一丝算计,人在软弱的时候心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他和钧钧之间最大的矛盾和伤痕就是他的死亡。
之前的争吵已经将结疤的伤痕挖开,腐烂的伤痕也已经被挖掉,刚刚又是个机会,他把握住了,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他只要好好陪着他,只要钧钧心里还有一丝他的影子,他有百分之百地把握让钧钧重新心里装着他,将人死死锁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弄丢他了。
……
温庭钧自以为看清了身边人的冷漠自私自我的性子,对放在心底的人温柔。
的确,他对放下心里的人温柔,性格也是冷漠的,但宴鸣风实际上比温庭钧想象中更要理智,理性。
即使有一度崩溃黑化,控制不住的想要将温庭钧关在只有他一人看得到的地方,最后他还是用强大的理智控制住了危险的想法。
更加善于克制,理智的抓住一切机会,用更“温柔”的方法,软化着温庭钧。例如现在,温庭钧不就趴在了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的伤痕,呜咽着......
面上闪过满足的情绪,宴鸣风轻拍着温庭钧的背脊愈发柔和。
或许是这时候的宴鸣风真的太温柔了,像极了最初他不知道宴鸣风真正的目的和真面目时,宴鸣风满眼满心都是他,将他捧在手心里温柔对待模样。
温庭钧这一刻,有些依赖的被这熟悉的怀抱抱着,想要推开他,却又不舍得推开他。
太痛苦了,这人是他爱着又恨着的人,他们之间的纠葛,孽缘,就像是混乱的线,越理越乱。
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过。,心里爆发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不论哪一种情绪,都与抱着他的男人有关。
温庭钧的泪不停的落着,他该怎么办?
看着怀里落泪的人,宴鸣风没有吭声,这时候就该让他发泄一下,总是憋着泪,对他心中的心结没好处。
哭出来,总归是好的。
温庭钧也的确哭着哭着慢慢的理智回归,擦干眼泪,推开了宴鸣风的怀抱。终于脑子完全清醒了,只觉得尴尬在蔓延,无论怎么样,在此时的宴鸣风面前流露出软弱的模样,他真的太差劲了,说好了要远离他,还跟玩个欲擒故纵似得,又趴到人怀里,真的丢人现眼。
“不哭了?”见温庭钧脸别回去盯着车窗的另一头看,宴鸣风语带笑意,自以为时候到了,迫不及待的开口,“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对你好。”
“让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钧钧。”
这些句话落在温庭钧的耳朵里,温庭钧浑身一颤,放在腿上的手抖了一下,声音因为哭泣,有些沙哑,慢腾腾的开口:“不用了。”
宴鸣风的笑容僵住了。
“你要是真对我好,你放我走吧,放我离开你的身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温庭钧强忍着心痛,咬着牙说出口。
一想到真的与宴鸣风没有了关系,他却还有很多关心他的朋友,心里依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宴鸣风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温庭钧又一次拒绝了他。
温庭钧以为自己这样直白的拒绝会惹怒宴鸣风。他已经做好宴鸣风翻脸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并没有生气,甚至一丝愤怒的表情都没露出来,表情平淡极了,但正是这份平淡让温庭钧心里有些害怕。
宴鸣风对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现在却在他面前收敛了情绪,只会让他觉得他在算计更多的东西。
可实际上宴鸣风的确没有生气。
他的脑子里全是意料之外的茫然和恐慌。
他最了解温庭钧有多心软,艰难熬过失去温庭钧的痛苦后。
他各种小心机,恳求温庭钧给他机会,他们重新开始。
却没有想到过,温庭钧依旧拒绝了自己,坚定的说着他要离开。
让他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真的不要他了吗?
这怎么可以呢?
宴鸣风的眼里,黑色的乌云在聚拢。
一道声音在响起:温庭钧还是想要走,为什么不把温庭钧关起来呢?
关到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让温庭钧的眼里只有自己不好吗?
……
一道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瞬间打破车里僵硬的气氛。
温庭钧慌慌张张的接听起电话。
“小钧,到学校报名了没有?”江延安拨通电话询问道,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很上心的。
“还没。”温庭钧默默说,目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宴鸣风,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危险的模样。
“那赶紧的,我记得下午凌晨2点就停止报名了。”
“好的,老师。”温庭钧真心实意地对老师表示感谢。
“声音怎么了?怎么听起来有点沙哑?”并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的江延安有些疑惑。
“我没事的,老师,我就是有点感冒,先挂了,再见。”温庭钧有些心虚的第一次没有礼貌的先挂断长辈的电话。
独留电话那头的江延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页面,听着“嘟嘟嘟”声,有点懵,他这学生今天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了?”敏慧如看着拿着手机傻住的江延安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第一次被自己学生挂了电话,有点新鲜。”江延安摆了摆手。
“是吗?看来你被嫌弃了啊。”敏慧如打趣道。
”是啊。”江延安自然而然的好脾气的接话茬。
……
温庭钧接电话时就发觉宴鸣风有点表情奇怪。
但见人很快恢复以往一副冷淡的样子,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感觉错了,没有吭声。
宴鸣风被铃声打碎一瞬间心里放大的黑暗面的想法,他发现心底的那道声音竟然像是小宴鸣风的声音。
不可能,他已经消失了,怎么会再出现,如果他能出现,八年前的温庭钧也应该会出现,可他的钧钧从他苏醒后一直是他后来的模样。
有什么似乎暗地里在悄悄发生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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