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徐猛站在"韩氏运动康复中心"的玻璃门前，第三次确认地址。这栋位于金融区边缘的独栋建筑低调而现代，与他想象中的小型诊所相去甚远。透过玻璃，能看到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几位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正在做康复训练。

"徐总果然准时。"

韩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猛转身，看到对方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一副专业医师的打扮。阳光下的白大褂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的深蓝色衬衫和结实的胸肌轮廓。

"十点整。"徐猛看了眼腕表，声音刻意保持冷淡。

韩斌刷卡开门，手掌自然地搭上徐猛后背引导他进入。那触感隔着西装面料依然清晰，徐猛下意识绷紧肌肉，却无法控制后颈泛起的一小片鸡皮疙瘩。

"先做基础评估。"韩斌递来一套体检服，"更衣室在右边。"

更衣室的镜子里，徐猛看到自己眉头紧锁。他脱下价值上万的定制西装，换上普通的棉质体检服，突然有种被扒去盔甲的错觉。这感觉太过陌生——三十五年来，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每一次社交互动中的权力平衡。但面对韩斌，他总是不自觉地处于被动。

"准备好了吗？"韩斌敲门问道。

评估室宽敞整洁，中央是一张可调节的治疗床。韩斌已经摘掉听诊器，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示意徐猛躺下，动作专业而不容拒绝。

"左膝MRI带了吗？"韩斌戴上医用手套。

徐猛从公文包取出片子递过去。韩斌对着灯光仔细查看，眉头微蹙的样子莫名令人安心。这是徐猛第一次看到他完全专业的一面，没有健身房里的轻佻，也没有酒会上的暧昧。

"半月板轻微磨损，关节腔有积液。"韩斌放下片子，手指虚按在徐猛左膝上方，"这里疼吗？"

徐猛摇头。韩斌的手向下移动，在膝关节内侧轻轻按压："这里？"

"有一点。"徐猛承认。

韩斌的指尖像是有魔力，精准找到每一个痛点。他的手法纯熟得令人惊讶，每次触碰都恰到好处——不会太轻以至于无效，也不会太重引起不适。

"登山造成的？"韩斌问，同时握住徐猛的小腿做被动屈伸。

"嗯，去年在瑞士。"徐猛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过于配合。他应该保持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对方手下，任由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摆弄自己的腿。

韩斌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放松，徐总。这只是标准评估流程。"

接下来的半小时，韩斌完成了全套肌肉骨骼评估。徐猛惊讶于对方的专业程度——这不是普通健身教练能掌握的知识，而是真正的医学背景。

"现在治疗。"韩斌从推车上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先热敷，然后手法松解粘连组织。"

热毛巾敷上膝盖时，徐猛不自觉地舒了口气。韩斌站在治疗床头部，双手拇指按上他的太阳穴。

"头疼？"韩斌问，指腹轻柔地画着圈。

徐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眉头紧锁。他强迫自己放松，却在韩斌的手指移向后脑时再次绷紧。那双手太了解他的身体了，每次触碰都像按下某个隐藏开关，唤醒沉睡已久的感官。

"特种部队选拔赛，2007年。"韩斌突然说，同时开始按摩徐猛的颈部肌肉，"你在最终考核中对战一个少年，记得吗？"

徐猛猛地睁大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他二十岁，参加特种部队选拔。最终考核时，他确实遇到一个异常年轻的对手，眉骨还在流血...

"那是你？"徐猛声音沙哑，"不可能，你当时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岁。"

韩斌的手指停在徐猛肩胛的旧伤处："十四岁。军方特殊人才计划的试验品。"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我父亲是部队教官，从小把我当士兵训练。"

徐猛试图坐起来，却被韩斌轻轻按回："所以那道疤..."

"你给我的。"韩斌微笑，拇指抚过自己右眉骨的疤痕，"肘击，记得吗？我流血模糊了视线，但还是把你压制在地。"

徐猛胸口发紧。那个瘦小却异常强悍的少年形象逐渐与眼前的男人重合。他记得自己当时有多震惊——被一个孩子压制是莫大的耻辱。

"为什么现在出现？"徐猛问。

韩斌的手移到徐猛胸前，开始松解胸大肌："三个月前，我在商业杂志上看到你的专访。照片上你握笔的姿势和当年一模一样。"他的手指找到一处结节点，稍稍用力，"我好奇那个不可一世的特种兵变成了怎样的商人。"

徐猛因那阵酸胀感闷哼一声："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徐氏集团正在收购我客户的公司。"韩斌俯身，呼吸喷在徐猛耳畔，"职业习惯，我调查了所有潜在威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徐猛总觉得哪里不对。韩斌的手现在正沿着他的腹直肌滑动，寻找可能的筋膜粘连点。那触感太过亲密，让他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呼吸。"韩斌命令道，手掌整个覆上徐猛的腹部，"腹式呼吸，像这样..."

徐猛尝试跟随韩斌手掌的引导呼吸，却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韩斌靠得太近了，白大褂下的胸膛几乎贴上他的手臂，那股混合了消毒水和雪松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腔。

"十五年了。"韩斌突然说，"你肩胛的伤还是没好透。"

徐猛惊讶于他的记忆力。当年选拔赛后，他确实因肩伤住院两周。但韩斌怎么会知道伤情细节？除非...

"你来看过我。"徐猛断言。

韩斌的手停顿了一秒："每天。"他承认，"我父亲罚我在医院走廊做俯卧撑，直到你出院。"

这个细节莫名触动徐猛。他想象十四岁的韩斌，瘦小的身体在走廊里上下起伏，眉骨贴着纱布，倔强地不肯认输...

"翻身。"韩斌打断他的回忆，"处理下背部。"

趴在治疗床上，徐猛感到韩斌的手掀开他背部的体检服。温热的按摩油倒在皮肤上，随即被那双有力的手推开。从颈肩到腰骶，每一寸肌肉都被精心照顾。韩斌的手法既专业又带着微妙的占有欲，仿佛这不是普通治疗，而是某种标记仪式。

"明天下午有空吗？"韩斌问，拇指深深陷入徐猛的腰肌。

"有会。"徐猛闷声回答。

韩斌低笑："取消它。你的髋关节需要水下运动治疗。"

徐猛应该拒绝，应该维护自己忙碌CEO的人设。但韩斌的手指正按在他骶骨两侧，那种酸胀感让他说不出话。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重新安排行程。

"泳裤自带。"韩斌最后拍了下他的臀部，宣布治疗结束，"现在去冲个澡，按摩油会弄脏你的高级西装。"

浴室里，徐猛任由热水冲刷身体。韩斌的按摩油有种奇怪的松木香气，像是刻意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他想起对方提到水下治疗时眼中的光芒——那不像医生看患者的眼神，更像是猎手注视猎物。

更衣时，徐猛发现体检服口袋里多了张纸条："车库B2-17，20分钟后。带上你的商业计划书。——韩"

他盯着纸条看了许久，最终将它折好放进钱包。这明显是个陷阱，但他却无法抗拒踏入。也许是因为那个十四岁少年在走廊做俯卧撑的画面，也许只是因为韩斌的手太了解他的身体...

无论如何，二十分钟后，他会出现在车库B2-17。这个认知让他既紧张又莫名期待。

徐猛推开B2层防火门时，地下车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他的定制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车库中。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俯身在辆黑色路虎引擎盖下。

韩斌换了衣服——工字背心和迷彩裤，脚上是双沾满油污的作战靴。他听到脚步声抬头，脸上沾着一道机油痕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准时。"韩斌直起身，手里把玩着一个扳手，"帮我看看这个？"

徐猛走近，警惕地保持距离："什么？"

"点火系统故障。"韩斌敲了敲引擎盖，"听说你以前是机械兵？"

确实。特种部队时期，徐猛负责过装甲车维修。这个细节不在公开资料中，韩斌怎么...对了，医院那两周，他肯定翻过自己的病历。

"商业计划书呢？"徐猛反问，没有上当。

韩斌咧嘴一笑，扳手在他指间灵活旋转："先修车，再谈生意。"他突然俯身，工字背心的肩带因动作绷紧，"看，这个继电器..."

刺啦一声，右肩带突然崩线。韩斌的背心歪向一边，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和饱满的三角肌。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仿佛没注意到自己近乎半裸的状态。

徐猛强迫自己盯着引擎部件，但余光却无法控制地瞥向那道暴露的锁骨。韩斌身上有股混合了机油和汗水的雄性气息，在地下室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浓烈。

"所以，"韩斌靠得更近，故意让崩裂的肩带擦过徐猛手臂，"徐氏收购林氏药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徐猛瞳孔微缩。这个收购案尚未公开，只有董事会核心成员知晓。

"你调查我。"徐猛声音冷下来。

韩斌不置可否，扳手轻轻敲击掌心："林氏拥有全国最大的运动医学实验室。"他停顿一下，"恰好是我母校的合作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徐猛直觉没那么简单。他伸手去拿扳手："我来检查电路。"

两人的手指在扳手柄上相触，一瞬间的静电让徐猛差点松手。韩斌却趁机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徐猛190cm的身高比韩斌略占优势，但对方的握力惊人，他竟一时无法挣脱。

"放开。"徐猛警告道。

韩斌反而收紧手指："十五年前你能挣脱，现在不行了？"他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还是说徐总这些年只顾着赚钱，忘了怎么打架？"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徐猛猛地发力反转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扣向韩斌咽喉——标准的军用格斗技。但韩斌像是早有预料，侧身闪避的同时用膝盖轻顶徐猛左腿腘窝。

徐猛失去平衡向前扑去，韩斌顺势将他压在引擎盖上。两人的胸膛紧贴，心跳声在寂静的车库中清晰可闻。韩斌的呼吸喷在徐猛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退步了，徐总。"韩斌低声说，大腿卡在徐猛两腿之间。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徐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线条。更糟的是，韩斌崩裂的背心此刻完全滑向一侧，右胸肌毫无遮挡地压在他身上。

"起来。"徐猛声音沙哑。

韩斌没有立即照做，反而俯身在他耳边说："林氏实验室有我想要的研究数据。"他的嘴唇几乎碰到徐猛的耳廓，"我们可以合作。"

徐猛应该推开他，应该对这种胁迫感到愤怒。但某种奇怪的好奇心让他问道："什么数据？"

"运动损伤与肌肉记忆的关系。"韩斌终于松开钳制，后退一步，"特别是...特定刺激下唤醒的深层记忆。"

阳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亮韩斌半裸的上身。徐猛注意到他右胸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位置与自己肩胛的旧伤惊人地对称。

"车祸？"徐猛指了指那道疤。

韩斌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训练事故。"他扯了扯崩裂的背心，突然改变话题，"送我回家？"

这个要求太过突兀，徐猛一时语塞。他的奔驰S600就停在三个车位外，从未载过工作关系以外的人。但韩斌站在那里，背心歪斜，脸上还带着机油痕迹，眼中却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上车。"徐猛最终说道，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听到身后韩斌的轻笑声，像是对这场较量的胜利宣言。

车载系统显示外部温度28度，但徐猛却觉得车内闷热难耐。韩斌坐在副驾驶，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仿佛有形实体。崩裂的背心被他随意扯掉，现在只穿着件黑色运动内衣，手臂肌肉随着系安全带的动作起伏。

"地址。"徐猛盯着前方问道。

韩斌输入导航，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一点油渍："你不问为什么我知道林氏收购案？"

徐猛启动车子："你会说吗？"

"不会。"韩斌笑了，"但你可以猜。"

车子驶出车库，阳光顿时充满车厢。徐猛发现韩斌在日光下更加耀眼——琥珀色的瞳孔变成透明的蜜糖色，汗湿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他强迫自己目视前方，却无法忽视身边人存在感强烈的身体。

"下个路口右转。"韩斌指示道，同时从背包取出件干净T恤套上，"别失望，徐总。好戏才刚开始。"

T恤上印着某军事学院的标志，紧贴在韩斌身上勾勒出胸肌轮廓。徐猛突然好奇那所学院是否也有条走廊，记录着韩斌成长的痕迹...

"停车。"韩斌突然说，"就这里。"

徐猛踩下刹车，发现停在了一家咖啡店前。韩斌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周三下午三点，游泳馆。"他递来一张门禁卡，"别迟到。"

徐猛没有接："我没答应。"

"你会来的。"韩斌将卡放在中控台上，"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握笔的姿势，就像记得你肩胛伤口的形状一样。"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徐猛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个总在门口徘徊的瘦小身影，偶尔偷看他的眼神既倔强又崇拜...

"周三见。"韩斌下车前最后说道，顺手拿走了徐猛放在杯架上的钢笔，"抵押品。"

徐猛看着韩斌走进咖啡店，那支限量版万宝龙在他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车载系统显示驾驶座湿度上升30%——他的手汗弄湿了真皮方向盘。

回公司的路上，徐猛不断回想车库里的对话。韩斌想要林氏实验室的数据，但又似乎对他本人有着超出商业合作范畴的兴趣。这种矛盾让他困惑，却也莫名吸引着他。

就像十五年前那个流血也不肯认输的少年，现在的韩斌依然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唯一的区别是，当年徐猛只想打败他，而现在...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任芸芸："爸爸问收购案进展如何？"

徐猛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神复杂。他应该专注于价值数千亿的收购案，应该准备下午的董事会，而不是想着周三的游泳约会。但当他驶入公司地下车库时，却发现自己在查看周三的行程表，考虑如何重新安排那个其实并不重要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