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攥着兔笼子蹲在溪边，两只雪兔从他腿边窜过时，冰昙剑穗无风自动。
肖战追着雪兔越过寒潭，来到一处覆满冰昙花的岩壁。
雪兔钻进东南崖壁的垂藤缝隙，本该是死路的地方突然出现裂缝。
肖战用剑鞘拨开百年龙血藤，幽深洞穴中，冰昙剑的幽光竟在石壁上照出半枚凤凰暗纹。
这纹样他在祠堂见过，刻着“镇北侯肖氏”的青铜樽上，缺的正是这半边凤尾。
石缝渗出的风裹挟着海棠香，与冰昙香气纠缠成奇异的漩涡。
肖战贴着湿滑岩壁往里挪，剑锋刮落的青苔下显出一串古篆：昙开九转，栖凰归渊。
他鬼使神差地按先祖玉佩的纹路叩击石壁，三长两短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暗河在脚下泛着磷光，石笋倒影里浮动着像持剑起舞的人形。
肖战踉跄着扶住钟乳石，掌心沾到的黏液竟带着赤焰龙涎香的气息。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冰昙剑突然脱鞘钉进石壁，剑身映出头顶倒悬的星图。
——正北天枢位缺了一角，恰是他此刻站立的位置。
“阿棠...”
缥缈的声音混着琴弦震颤，肖战循着声音劈开蛛网密布的甬道。
冰蓝剑气斩落的瞬间，千年寒玉雕成的海棠门轰然打开。
石室内悬挂的鲛绡帐无风自动，画中男子仰头饮酒的姿势，与王一博的模样分毫不差。
而画中女子眉间那点朱砂痣与他分毫不差，连抚琴时翘起的小指弧度都如出一辙。
海棠花瓣落在画中男子玄色衣襟上的位置。
肖战指尖抚过画上题字“承熠醉笔”，后颈的冰昙腺体突然刺痛。
画中男子腰间螭纹玉佩，分明和当年王一博送给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
突然画中男子衣袂翻卷处的赤金纹路突然开始流动。
肖战后退半步，冰昙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这是遇到同源剑气时才有的共鸣。
“别碰那个阵法。”
王一博的声音背后笼上来，焚天剑柄压住他拔剑的手腕。
剑鞘撞在石案发出脆响，肖战转身时青丝扫过墙上那句“九幽出渊，山河同悲”。
而另一块石壁上刻着一段话：
昭明王朝镇北侯府嫡女肖晚棠 ，自幼修习家传冰昙剑法，剑意清冷孤绝。
北狄王族遗孤王承熠 ，化名潜入中原习武，执掌至阳至烈的焚天剑法，背负复国使命。
二人在江湖历练中昙栖谷结缘，于月下共悟赤霄两仪剑法，双剑合璧时冰霜与烈焰交融。
情愫暗生之际，王承熠真实身份暴露。
——他竟是三十年前被灭门的北狄东宫遗孤，而肖家正是当年剿杀太子府的先锋。
更残酷的是，肖晚棠发现王承熠暗中联络旧部，手中九幽令牌可号令九支幽冥军。
其联姻北狄丞相之女的婚书，更成扎入她心口的利刃。
最后王承熠如愿夺取皇位，丞相之女为后。
而江湖传闻肖家嫡女肖晚棠自此下落不明。
十三年后，北狄王朝被彻底推翻，而王承熠就像人间消失一样，没人知道他的踪迹。
石室中，肖战和王一博肃然立于先祖画像前，脊背微弯，双手交叠于腹，缓缓屈腿下跪。
青砖地面映出身影，空气中浮动着线香轻烟，画像上先祖目光沉静，似在凝视这跨越时光的虔诚。
叩首时，额角触地的声响轻响，仿佛与石室深处的岁月回音共鸣，将血脉里的敬畏与追思，都融进这一拜的庄重里。
突然王一博的焚天剑自行出鞘半寸，剑柄赤焰纹路与画中男子衣襟上的火云暗纹同时泛起微光。
画像突然簌簌作响，百年不腐的丝绢上渗出朱砂，肖晚棠的琴弦无风自动，奏的竟是北狄小调。
冰昙剑与焚天剑同时嗡鸣，剑穗不知何时已缠成同心结。
肖战垂眼看见青石上的双人剪影，恍如百年前那对怨侣隔着时光叠在他们身上。
王一博突然带着他的手按向画中男子心口，丝绢下的暗格弹开，两缕纠缠的青丝落进掌心。
发梢系着的螭纹玉佩，正映着他们此刻相贴的掌纹。
王一博拿出螭纹玉佩，再次给肖战戴上。
“百年前，承熠公跪在这里刻完最后一笔，心口血浸透了整幅画。”
王一博望着肖战。
“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你姑祖母没收这块螭纹玉佩，这是历代北狄皇帝送给皇后的信物。”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一博再次拉着肖战的手一起跪于画像前。
沉声道：“老祖在上，不肖孙王一博定当以命守护所爱之人。”
言讫，携肖战俯身，重重磕首三次，青砖之上，叩响的不只是头颅与地面的碰撞，更是拳拳真心与铮铮誓言的回响。
月光漫过石室穹顶的琉璃瓦，肖战指尖刚触到墙上的冰昙刻纹，整面石壁突然泛起幽蓝微光。
画中抚琴的肖晚棠竟微微侧首，琴弦震颤间抖落细碎冰晶，凝成一行悬浮小字：
双剑合枢，剑魄凝芒，护念所怙，方臻锋曦……
话音未落，双剑突然自动交叠，剑光在穹顶投出流动的招式幻影。
肖战凝视着幻影中双剑起舞的轨迹，忽然想起儿时父亲握着木剑教他比划的古怪姿势。
——那些残缺的起手式，此刻正与王家剑谱的招数完美衔接。
“看这里。”
王一博引他看向石案底部，烛光映出两行极浅的刻痕：剑阁最高处，当有赤昙并开。
两人同时仰头，只见穹顶冰昙浮雕与赤焰纹路交织处，嵌着柄青铜钥匙。
双剑合鞘插入锁眼的瞬间，石室深处传来机括轻响。
尘封百年的檀木匣中，静静躺着在那里。
“你早就知道。”
肖战目光冷漠的看着王一博。
王一博抚摸着肖战眉尾朱砂痣。
“从我们相遇那日起，这局棋就注定要血流成河才能破——”
肖战突然被扯进充斥着赤焰龙涎香的怀抱，王一博吻着他后颈，冰昙香竟与血腥气融合成清苦的药香。
“肖战，你逃不掉的。”
石室那些坠落的冰晶在触及他们周身气劲的瞬间，化作百年前肖晚棠没能流出的眼泪。“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