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不急不缓的吃着菜粥,他的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木槿的心脏猛地颤了颤,说不清为什么,莫名有些恐惧。
“陈...陈大夫?”
“急什么,只是中了蛊毒,又没死。”肖战咽下菜粥,淡淡说。
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那可是定襄王啊!
木瑾的眼神落在菜粥上,恨不得帮肖战两口喝完,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踱步。
等了好一会儿,眼见肖战吃完了菜粥,木瑾都要去拉他了,又见肖战拿出一个馒头来,木瑾都想给他跪下求他快点了。
肖战注意到他幽怨的眼神,没什么表情,只开口问:“蛊虫入体至少要七天才会发作,你们怎么知道王爷中了蛊毒?”
“他们看见了,那蛊虫咬破王爷的皮肉钻了进去,就是因为现在没有发作,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离山不远,你们平时有去狩猎吗?”肖战打断他的话。
“啊?”这话题跳的太远,木瑾一时间摸不清肖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闲暇的时候会去。”
“山上有刺猬吗?”
“刺猬?好像有吧,我也不太记得了。”
“金蚕蛊畏惧刺猬,在它没有渗透肺腑之前,取刺猬骨煎服,即可将它逼出体内。”肖战嗓音惫懒而疏淡:“木大夫,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木瑾担心王一博,道了一声谢赶紧离开了。
肖战这才继续吃着馒头。
但今日的他注定是得不到安宁的。
木瑾刚走没多久,原冕就大步走了过来,那天夜里是原冕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原本意外他会死在那晚,没想到居然会得救,他一直惦记着这位救命恩人,在得知对方还在吃饭,立马就赶了过来。
“陈大夫。”原冕拱手对肖战行了一礼,道:“多谢您救我一命,日后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吩咐。”
“不必客气,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是我应该做的。”肖战看向他:“今日感觉如何?”
“现在浑身轻松,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
“你中毒的时间较久,不会好的那么快,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说到这儿,肖战话音一转:“听王爷说,你们是在处理俘虏尸体的时候中的蛊毒?”
原冕点头,“一个月前有东番的奸细潜入,被抓后全都吞毒自尽,王爷让我把他们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就是在那时候中的蛊毒。”
肖战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
苗疆与东番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况且从太和年开始,苗疆巫族就避世不出,这蛊毒是怎么落到东番人手上的?
在肖战的记忆中,到他死之前都没有苗疆现世的传言出现,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最近东番可有动作?”
“没有,那些俘虏被杀后,东番一直很安静。”说起这个,原冕也觉得奇怪,“我总觉得他们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情,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肖战知道,他们在等待机会。
只要粮草一直不到,定襄迟早被拖垮。
吃完最后一点馒头,肖战站起身,道:“走吧,去看看你们王爷。”
.....
王一博坐在太师椅上,雕花匕首在手中转成一朵花,“登州那边还没消息?”
“没有,像是被人拦住了。”墨覃站在地图前,皱眉看着图上的登州路径:“今天我去城里转了一圈,余粮加上咱们带回来的,最多再坚持三天。”
王一博手上的动作一顿,匕首落在椅把上,发出‘笃’的一声:“登州知府还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怕是都城那边的伥鬼不想让我们活了。”
“你想的没错。”墨覃手指在地图中的西凉都城上点了点:“太子病重,四皇子野心逐渐显现,如今的都城水深火热,有人想要趁乱捞点油水,但又不敢太明显,就只能把念头打在我们身上。”
“本王可没空掺和他们。”王一博眉头轻挑,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墨覃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找人给登州知府施压,让他把粮食送来,要么就直接去登州抢粮,你怎么想?”
“我在朝中没有什么交好的人,第一条路怕是不行。”王一博靠着椅背,右脚脚踝搭在左腿膝盖上,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那就只能抢粮了。”墨覃又说:“登州知府这么做,必定有所准备,我们要是派兵前去,肯定会被他察觉,再则,也相当于给了朝廷把柄,所以只能小队人马伪装前去。”
王一博点头:“从后山绕过去,不走葛下村。”
墨覃:“明天出发?”
两人一对视,王一博‘嘶’了一声:“是不是太草率了?”
“只要不被朝廷知道就行了。”墨覃道:“还是说再等两天?”
王一博还没来得及回答,营帐就被人从外面揭开,肖战跟原冕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这不是陈兄弟吗,吃完饭了?”
肖战的目光落在王一博身上,不答反问:“王爷用过药了?”
“还没呢,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以前猎的刺猬骨。”王一博托着下巴,笑吟吟说:“陈兄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等你毒发,再施针也是可以的。”肖战走到王一博对面站定,认真打量了一番,见人确实没有不适,才问:“可有什么发现?”
似乎是没想到肖战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王一博愣了一下,笑说:“一堆尸体能有什么发现,不过,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爷既然敢去找蛊虫,还怕解不了毒?”肖战语气渐冷。
王一博心下怪异,他莫名听出一种埋怨的感觉。
甩到脑子里那些不靠谱的想法,王一博解释道:“这不是因为有你在嘛,知道陈兄弟医术高明,我才敢去的。”
“油嘴滑舌。”肖战低声斥责。
向来只有定襄王训斥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有人敢训斥定襄王了。
墨覃和原冕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震惊。
王一博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说好话你还不乐意听,陈兄弟,你脾气也太怪了。”
肖战懒得与王一博斗嘴,扫了一眼旁边的地图,说:“金蚕蛊毒极难消杀,唯一的天敌就是刺猬,你们最好抓几只活刺猬放到发现蛊虫的地方,以绝后患。”
“如此厉害的东西,居然害怕刺猬,还真是奇妙。”王一博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肖战:“陈兄弟,如今已经到了定襄,你有何打算?”
肖战来定襄就是为了查清王一博究竟想要做什么,最开始的想法是想办法接近王一博,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肖战发现王一博是个十分警惕的人,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会查到,还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不如先在定襄安定下来,再作打算。
想好后,肖战说:“等我侍卫赶到,我会前往城中,开一间药铺,治病救人。”
肖战的话再一次的震惊了王一博,直到现在,他才真的相信肖战来定襄只是为了救人。
王一博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站起身,郑重道:“陈兄弟心地善良,本王在此替定襄的百姓先行谢过。”
“王爷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肖战淡淡说。
他话音刚落,营帐再次被人掀开,几个将士手中提着刺猬走了进来:“王爷,你要的刺猬找来了。”
三大一小,一共四只,有一只被箭射穿了心脏,已经没气了。
肖战说:“死的剔除骨头,研磨后服用,今早去过后山的,最好都服用一点。”
王一博看着肖战,莫名觉得发号施令的肖战特有意思,唇角一勾,冲着将士道:“照陈大夫说的去做。”
他们服药期间,肖战就在药房和木瑾探讨医术,交谈过程中肖战才知道,在定襄城内仅有五位大夫,军营三位,城内两位。他们都是王一博从别处带回来的,城内的两位上了年纪,不适合在军营奔波,而他们三人虽然年轻,但医术一般,只能处理刀伤风寒之类的。
“城内的药草可还充足?”
“药草还好,因为时不时就有伤患出现,所以每次都会准备充足。”木瑾看了一眼营帐,确定没人进来,才小声说:“现在麻烦的是城内粮食不够了,朝堂的援粮再不到,我们就得饿死在这里了。”
肖战温声道:“再等几日,应该就会到了。”
“我觉得悬。”木槿轻哼一声:“朝堂要是真的想帮我们,早就把粮草送来了,多半是借这个机会,警告咱们王爷呢。”
“警告王爷?为何?”肖战问。
“那个词怎么说着。”木槿挠了挠下巴,苦想片刻:“功高,功高震主。”
王一博手中仅有定襄军,还不至于功高震主,但粮草迟迟不到,其中必有问题。
肖战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王爷功高震主?”
“之前有个朝廷官员来定襄,不知道和王爷谈了什么,王爷没答应,他就在背后说王爷功高震主,迟早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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