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针施完天色已经大黑,肖战累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月光从天际落下打在他的身上,给他增添了一种宁静的气息。
木瑾站在他不远处的桌子前捣药,余光瞥见他,有些好奇:“陈公子有如此医术,怎么会来定襄?”
肖战还是那番说辞:“奉师命前来,悬壶济世。”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约莫是每个大夫的初心,就如同将士生来保家卫国一样,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木瑾由心佩服:“我也是因为想要治病救人才跟着王爷的,不过我的医术还是太差了,今日若非你在,这些弟兄怕是熬不过今晚。”
“你苗疆蛊毒不知道很正常,这是原本已经失传了的蛊术。”肖战累的很,说话慢吞吞的:“我也是偶然间翻看残卷,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狠毒的东西。”
木瑾虽然长期待在定襄,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只凭残卷就能解毒,这位陈大夫的医术比他高明很多。
“您会留在定襄多久?”木瑾面有期待。
“看情况吧。”肖战此次前来定襄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要是被发现了,就只能回西凉,而具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谁也不知道。
“也是,定襄劳苦,你家里人肯定不会愿意你久留。”木瑾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道:“对了,你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啊?”
肖战:“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木瑾手里的药也不捣了,直勾勾的盯着肖战:“王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但你让他做事,他居然通通都做了,还没有埋怨。”
“谁说没有埋怨?”
木槿:“啊?”
肖战淡淡道:“明明是帮你们救人,却还要被安上指使人的名头,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陈兄弟这话说的,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王一博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提着食盒晃了晃:“喏,给你送饭来了。”
肖战心底一慌,面上却是从容的很,没有半分说人坏话被听见的尴尬。
“军营里的东西不多,随便做了几个小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王一博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将单人份的菜粥馒头放在肖战面前,又端出三个小菜。
肖战抬眼看去,清炒不知名野菜,白水猪肉条,和一团黑到发紫的东西。
确实是随便。
肖战虽然从小寄宿在寺庙,但没有忌过荤腥,吃的食物都是由御膳房送过去,再由专门的厨子烹饪,不说美味绝顶,至少也是色香味俱全,也是因此将他的胃养的无比挑剔。
“你吃过了?”见王一博只端了一份出来,肖战问。
“你先吃,等会儿我跟他们一起吃。”
肖战将那碗菜粥放在自己面前,其余的推向王一博:“这些你吃。”
“嗯?吃的还多,你不用....”
王一博还没说完,就被肖战嫌弃的眼神打断,他反应过来,讪讪道:“你不喜欢吃这些?”
“不是不喜欢,是我不能吃做的太粗糙的。”肖战无意打击他,但事实就是如此。
早已经见识了肖战的金贵,王一博倒是没有多意外:“这菜粥吃了不会有事吧?”
肖战尝了一口:“勉强能接受。”
王一博乐了:“行,这碗够不够,还要不要再添点?”
“够了。”
肖战吃饭讲究细嚼慢咽,一碗菜粥硬是吃出了盛宴的感觉,王一博都把其他几个菜解决完了,他那晚菜粥才吃了一半。
王一博就托着下巴看他,相识以来都没有好好注意过,面前这人长着一副绝好的容颜,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像极了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出身佛门?
还有那副风一吹就咳嗽不停的身体,明明医术高明,自己却是个病秧子。
太古怪了。
肖战感受到王一博的目光,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他刻意无视掉想要冒头的情绪,一点一点将菜粥吃完,拿出锦帕擦了擦嘴,然后才看向王一博:“王爷看着我做什么?”
“有些好奇。”王一博一瞬不瞬的盯着肖战:“你究竟是什么人,从何而来,为何来此?”
肖战凝视他半晌,忽的轻笑:“怎么,怕我不是好人?”
“是啊。”王一博大方承认:“身为定襄王,我得确保定襄百姓的安全。”
几曾何时,肖战也听见过这等霸道言论,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却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同时也在心中发誓,他一定好保护好西凉的百姓。
“我是不是好人,王爷心中没有定论么?”肖战微眯着眼睛:“倒是你们,更加让人怀疑吧。”
“我们?”王一博不解。
“蛊毒肆虐,借粮不还,恶名在外。”肖战‘啊’了一声:“刚见面那会儿,还威胁我来着。”
王一博嘴角抽了抽:“陈兄弟还挺记仇。”
肖战耸了耸肩,“王爷还要问吗?不问的话我可要去休息了。”
王一博见他神色疲倦,想到肖战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从天亮忙到天黑,再不让人休息有些说不过去了,“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等走出药房,王一博才忽然想起军营里只有他的营帐是单独的大营,肖战看着就挑剔,怕是不会愿意和其他人共住。
城内的客栈离得倒是不远,但这个时间过去,店家肯定都睡了。
难不成要让肖战睡自己的营帐?
王一博倒是不介意和别人一起睡,这样也好,万一肖战真有什么不良心思,他也能最先发现。
在心里想好后,王一博径直将肖战带回了他的营帐。
“陈兄弟,现在去客栈是来不及了,你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肖战现在只想休息,在哪儿休息也不是很在意了,他走到衣架前,正准备脱衣服,忽然察觉不对,转身看向王一博:“?”
为什么不走?
王一博轻咳一声:“那什么,这是我的营帐。”
肖战猛地瞪大眼睛,像是没听清似的:“你要在这儿睡?”
“怎么,你介意?”
肖战当然介意,他的心里藏了太多事,还做不到坦然和王一博共睡一张床。
“行了,逗你的。”见肖战紧张的很,王一博道:“我还有事,今晚不会回来,你好生歇息吧。”
肖战警惕的盯着他,没说话。
王一博有一种自己被当成了穷凶极恶的人的感觉,他无奈一笑,转身走出了营帐。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肖战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简单洗漱后,躺在了床上,他是真的累了,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沾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夜色在悄然间褪去,微风拂面,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天边泛起一抹红晕。
肖战是在一阵呐喊声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营帐屋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洗漱完换好衣服后,肖战从营帐走了出去。
昨日没有来的纪细看,这军营果真宏伟无比,一眼望不到头,以夯土,木栅搭建的壁垒有着四五尺高,内层短木板上站着巡逻的将士。
帐篷和营房在四周排列,营地边缘设开阔地演练阵法,武器库靠近壁垒以备突袭。光着膀子的将士在练武场上比划着,袅袅炊烟在空中飘荡。
那些文书上的描述此刻生动的出现在了眼前,肖战缓缓勾起唇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肖战转身去了狮宿营。
给中蛊的将士施完一轮针,肖战才忽然想起:“你们王爷去哪儿了?”
正在煮药的木瑾闻言回道:“原副将昨夜醒了,今儿一早王爷就带他去了发现蛊虫的地方,说是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蛊虫。”
肖战慢半拍的转头:“他去找蛊虫了?”
“是啊。”木瑾听他语气不对,一下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金蚕蛊毒又名嫁金蛊毒,水火不侵,哪怕是用刀砍也杀不死。”肖战嘴角泛白,狠狠地冷笑一声:“你们王爷还真是不怕死。”
木瑾不知所措的站起身:“那怎么办,王爷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现在过去也来不及,陈公子....你去哪儿?”
肖战转身就往外走,声音极其的冷淡:“去吃饭。”
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肖战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问到厨房的位置,肖战径直走了过去。
做饭的是个脸上有着刀疤的老人,看见肖战什么也没问,端着一碗菜粥和一个白面馒头递给他,“王爷让给你留的。”
“多谢。”
肖战看旁边有个小凳子,走过去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远处是大汗淋漓的将士在对练,近处是食物的清香,虽然只是一碗简单的菜粥,但肖战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家国安康,天下太平的宁静。
“陈大夫,陈大夫,不好了!!!”
肖战眼皮子一跳,宁静榱崩栋折。
“陈大夫,王爷中蛊毒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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