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邱摁在湫星肩上的手撒开,看向手腕处的手表,直起身:“我要去开会,湫星你自己先熟悉一下,虽然这里相对于河南会管的松一点,但你也别太松懈了。”
方邱脚踩黑色运动鞋,手拿教案,对于开会这件事十分不满,满脸幽怨地离开了。情报员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湫星,几秒钟后,湫星主动凑上前,四目相对着。
湫星:“同学,我好看吗?”
情报员没绷住,哭笑不得地向后躲去:“兄弟,你挺好看的。”
湫星:“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湫星低头整理书包的间隙,发现这位情报员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终究是没忍住追问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情报员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的小孩,不自觉“嗯?”了一声:“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湫星:“?”
情报员:“你来之前我还想呢,你脑子是有多不好马上期末了转过来,就不怕考不好吗?”
湫星干笑一声:“我脑子确实不好,去年刚刚确诊了精神病,单子我都还收着呢,你要看看吗?”
情报员吃了瘪,想回怼过去,无奈上课铃响起,转身时无意碰掉本子掉落在湫星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时,视线不自觉看向右下角名字那一栏,原来这哥们叫“宋知简”
将本子还回去的时候,湫星听到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谢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好面子的,从不会说谢谢,只会说谢了,好像只要说了谢谢就输了一样,当然湫星也不例外。
所有人回到座位,不再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十分默契从桌肚里掏出卷子。湫星的突兀感就显得很重了,想看看同桌的卷子,结果江渊像尸体一样,没有听见铃声睡死在了课桌上。
有病吧都……
湫星随便掏出一本教材,正襟危坐着,老师在台上讲的五谷丰登,他在台下听的颗粒无收,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前座的宋知简忽然回过头,推了下江渊支撑着头的胳膊,低声道:“江爱妃,别睡了,上课了都。”
宋知简喊了两次也不见醒,又将目光放在了湫星身上:“兄弟踹一脚。”
湫星虽不乐意,但秉承着帮助他人胜造七级浮屠的观念,一脚踹在了江渊的椅子上,宋知简竖了个大拇指,回头听课去了。
江渊猛的惊醒,蓝白色的校服从身上滑落至椅子靠背,呼吸起伏还维持着原来的速度,他抬手挡住赤红的双眼,片刻才回头看着湫星。
江渊眉宇间除了困意就是不爽:“你谁啊?打人不打算给个解释?”
湫星的心情本就是世袭制,刚因为晚上的饭局不爽,在被江渊的语气一激,少爷脾气瞬间上来。皱着眉转过身:“我新来的,我没有打你,我只是尽到了作为你同桌的义务踹了一下你凳子,提醒你上课别睡觉。”
帅哥转校生VS 地主家的帅哥,惹的吃瓜群众频频回头。
宋知简看气氛不对,忙冲出来打圆场:“是我刚才叫不醒你,才让他帮忙叫你的。”
“哪个老师让他坐这的,我不是说过我一个人坐吗?”江渊问
“咱班主任方姐,但我估计是地中海背后操控的。”宋知简拿书挡着脸,身子靠着背椅努力向后靠,“那个地中海就是有病,上次来巡查非说我和我同桌说话,告诉方姐,把我同桌换了——”
话未说完,一个粉笔头直直砸向宋知简,台上的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宋知简。”
“到。”宋知简麻利地站起身
“滚出去。”
“是。”宋知简熟练的动作让人心疼,拿起书和笔就出去,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听课。
湫星正冷着脸准备和江渊互骂800回合,在看到宋知简滚出教室的那一刻,敛了敛他的阎王相,转身假装听起课,实则脑子里都是江渊那张臭脸,更何况,那张臭脸还就坐在他旁边。
湫星坐立难安,不断用手上的中性笔在纸上画着圈,直到穿透纸背,一堂煎熬的课程随着“叮铃铃”的响声结束。
湫星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故意侧过身去不看江渊,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吐槽着江渊。
不想学英语:我靠了,我这个同桌是真他妈装,还,我不是说我一个人坐吗,真有本事咋不弄死我。
别打我不是酱油:活该,谁让你转校的,现在转回来还来得及。
湫星没好气地继续道。
不想学英语:我的姐,你以为我想转啊,我妈总公司在这,总不能老让她两地跑。
别打我不是酱油:哦,那你真的很伟大喽。
【别打我不是酱油】是湫星在河南高中的老友,是一位被物理和800米来回折磨的女生。两人有缘当过一段时间同桌,后来就凭一己之力孤立全校,更戏剧性的是,两人考入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继续孤立全校。
湫星下一条信息还未发送,宋知简扭头发出“噗呲”的声音:“诶,湫星。”
“嗯?”湫星不满地意味十分强烈,湫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平等没差地攻击所有人。
宋知简用手掩着,压低声线,生怕江渊听见:“别生气兄弟,他就是起床气有点重,人还是很好的。”
“关我屁事啊,有起床气上是病要治,怎么不上六院去。”湫星没顾及其余人,直接大声说了出来,他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仇当场就报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湫星余光撇到江渊,他眉头紧皱着,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打着,片刻后,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发出“咣啷”一声响。
宋知简顺着声响看过去,努力将声线放轻:“怎么了,让我们江爱妃这么生气?”
江渊的胳膊遮住眼,靠着背椅摇晃着:“你这样说话挺恶心的。”
宋知简抿了抿嘴,恢复成正常声线:“你咋了气成这样?”
江渊:“就是一个单子跑了而已,被别人翘了。”
单子?什么单子?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湫星的注意,轻微歪着头,做贼似地偷听。
“你是叫湫星是吧?偷听什么呢?”一道熟悉地声音传来,湫星条件反射似地坐好。
扭头看去,发现宋知简掩着嘴憋笑。再对上江渊那张冰山脸,理不足但气足,他扫视一圈班里,发现大家早已没了一开始地吵闹,不是趴着补觉就是在玩手机。
湫星:“我没偷听,就是想问问你们,班里为什么这么安静,我来的时候不挺热闹?”
宋知简这位热心小贴士解释道:“奥,这才是我们班的正常现象,平常基本没八卦没什么新鲜事,所以就这副死样,是因为你来了,才让我们班这潭死水有了点波动。”
“那你们还挺无趣的。”
江渊在一旁仿佛充电电灯泡的角色,忍不住插嘴道:“你们两个聊上了,湫星我喜欢一个人坐,你要不去和老师说换个位子。”
湫星被他的话一激,少爷脾气再次上来:“凭什么,怎么不是你去和老师说?”
江渊:“……”
作为两人吵架的始作俑者,急忙充当起乡村妇女协会的调解员:“诶诶诶,咋又吵起来了,这样,我去和老师说行了吧?”
湫星:“你有点烂好人。”
江渊:“同感。”
“诶嘿你俩,行行行,爱咋咋地,我还不想管了呢。”
湫星看着像小学生的前桌以及冰川同桌,还有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宛如夺命符一般在后面追赶,一下午都处在微醺的状态。
还是董鸣打他微信,才让他的魂暂时归位,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宋知简走之前貌似问了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但他当时根本没听见,旁边那位冰川早就不见踪影。
董鸣开着黑色商务车来接他,走在半路,湫星忍不住打给湫明林,仅一声叹息,湫明林便意识到他的宝贝儿子不开心了。
“怎么啦?在学校不开心了?”湫明林问
湫星戴着耳机,疲惫地瘫在车后座:“妈,要不,我还是转回去吧,或者换个别的学校。”
“以你的脾气还会被欺负吗?不应该啊。”
“哎呀,我就是今天在这碰见了个人,他有病,我不喜欢。”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湫明林忍不住揶揄道:“没想到我们家星星也有被社会毒打的一天。”
湫星从小就是个藏不住事还爱面子的性格,在别的小朋友撒泼打滚以此来满足自己时,湫星却从来不会,问就是觉得丢人。从来不服软,大不了他不要了。
湫明林突然听到这撒娇的口气,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星星,有什么事见面说,正好这家餐厅是你最爱吃的那家海鲜自助。”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欢快的男声,湫星一愣,视线扫过董鸣闪躲的眼神,他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增添了几丝颓废。
“嗯妈,挂了。”
湫星飞快的将电话挂断,目光看向车内的反光镜,冷冷地开口:“那是你儿子?”
“昂,昂对,你要是不喜欢和外人一起吃饭我可以先让他回去。”董鸣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惹湫星不开心。
湫星:“外人?”
“额——我”董鸣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
“我没事,快点吧。”湫星闭上眼,耳机里的音乐暂时掩盖了一天的疲倦。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面前,湫星轻叹一声气,坐电梯直达四楼。四楼是专门吃饭的地方,湫星头也不抬便能走到那家海鲜自助。这家店的占地面积是其它普通门店的3倍,一进门的一侧便能看见满墙的红酒瓶作为装饰。
时间久了,湫星来这都有固定的位子,湫明林也很默契地早早坐在那里等候,当然,还有董鸣那个儿子。
湫星刚想坐到湫明林身边,就看见位子前面的桌面上放着一部黑色手机。湫星趁着那对父子去拿菜骂道:“死绿茶,那么没分寸感啊,现在就想占我位了?”
说罢,拉开椅子直直坐下,还不忘将手机摔到桌对面。
湫明林虽没阻止他,但还是装作严厉的样子:“星星,不能这样。”
湫星:“行行行,现在开始向着外人了是吧,大不了我——”
“不吃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父子俩就回来了,董鸣看着儿子的手机被扔回来,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湫星看着对面的人莫名觉得眼熟,谁料,对面的人先开口。
“湫星?原来我们是一个班的啊,真巧。”
我还真没注意到你。
湫星:“嗯,确实挺巧,会不会是故意安排的啊,董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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