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访的事暂时还未告一段落，学院内又传出有新的omega学生失踪。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颜烁和连熠正在食堂吃饭。
连熠的嘴巴越来越挑，食堂的饭菜果真和颜烁说的一样，难吃得要命。
颜烁正想方设法地哄他多吃点，但连熠最多也就是喝了口汤，旁的饭菜那是动都不动。
“这离晚上还早呢，你多少吃点垫垫肚子，等下班回家了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连熠：“我不要喝泔水。”
颜烁一边拌饭，一边为他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发言而摇头：“娇气。”
“你能在这样的学校里读四年书并且顺利毕业，可见你一定是个心性坚定的人。”
“呵呵，一时间竟不知道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内涵学校。”颜烁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根能量棒递给他，“喏，鸡肉口味的，垫吧点。”
很多人为了更专注地投入到一件事里，就会把吃饭的时间节约下来，用能量棒取代营养的摄入，为很多工作党提供了便利。
连熠优雅地咬着左手中指的指尖布料将手套摘下，长有薄茧的手指将包装袋撕开，一口咬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嚼嚼嚼。
他毫无变化的表情映入颜烁眼里，男人笑着问他：“好吃吗？”
“难吃。”
“那下次试试牛肉味的。”
回应他的是alpha把能量棒咬得嘎嘣作响的动静。
有两个学生从他们的餐位经过，议论的话题清晰地进入了两个人的耳朵：“哎，听说了吗？规划系又有一名学生失踪了。”
“来食堂的路上路过公告栏时看见了，说是上午请假，下午就联系不到了，这怎么回事啊？”
“莱城各地都有omega失踪的事发生，在咱们学校发生的就两起，你说老师有没有报警啊？”
“应该报了吧，我前几天好像看见调查部的车进咱们学校来着……”
颜烁鼓着半边的腮帮子缓慢地嚼着食物，若有所思地转回头时，忽然跟连熠对上视线。
alpha的眼眸眯起，咬着剩下的半根能量棒好像跟叼着烟似的，整张脸上写着“求我”两个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颜烁把那半根能量棒抽走，看他在上面咬出一圈的牙印就知道他嫌弃得难以入口，还是别糟践东西了。
作为补偿，他舀了一勺子的拌饭递到连熠嘴边，连熠依旧不给面子地向后仰头，抗拒意味十分明显。没办法，颜烁只好把勺子塞自己嘴里。
“挺好吃的啊……老婆，你还没回答我呢！”
“别在外面乱叫。”一个正常的alpha是不会喜欢别人叫自己老婆的。
但连熠已经被叫到脱敏了，这会儿训斥他的声音也是冷冷淡淡。
怕他再给自己喂那些难吃的东西，连熠右手举起轻轻打了个没声音的响指，没过多久，颜烁就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掏出来一看，发现一个匿名的ID给他发了个文件。
连熠说：“1号已经把莱城失踪omega的所有相关报道进行了整理，并且从这些失踪人口的流调中得出一个结论。”
资料下翻，颜烁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们都喜欢……网聊？”
这份文档是内嵌在连熠仿生机械臂的芯片系统整理出来的，超智能的AI携带攻击性极强的破解程序，甚至能突破个人权限调取某个人的上网记录，这要是被他拿来做坏事，那麻烦可就大了。
颜烁的眉头慢慢皱起。
看他神色不大好，连熠不明白：“他们可能就是遇到了网络诈骗，不打紧。你脸皱得这么难看做什么？”
“连熠，你得答应我，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这个‘1号’。如果被调查部的人知道它的存在，恐怕你以后过得不会像眼下这么自由了。”
眼前的alpha冷嗤一声，“别说得好像你给我多大的自由，连个像样的午饭都吃不上，还好意思以老公自居？”
严肃的气氛被一秒破坏，颜烁用力地给自己嘴巴里塞了口拌饭，囫囵道：“要是你想当老公我也没意见……唔不过这饭确实难吃，我得跟院长投诉一下，他们是怎么做到几年都不带换厨师的？”
下午还有课，颜烁加快了狼吞虎咽的动作。
这副穷凶极饿的进食模样映入眼帘，连熠看得两眼怔怔，Enigma的模样和潜藏在脑海深处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隐隐重合。
‘你是没吃过饭吗？怎么跟饿死鬼上身似的？’
谁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很陌生？
眼前的青年冲他笑了笑，嘴角边沾了三明治里面的番茄酱和起司碎屑，尽管狼狈，但他的笑容依旧像太阳般灿烂。
‘以前过得苦，没吃过好东西，你可别笑话我啊……’
已经记不起残存对话的后续都讲了什么，连熠只能隐约记起被他窝藏在心底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
他突然想给自己点根烟，摸遍了全身都没有，只能伸手去掏颜烁的口袋。
上摸下摸的手让颜烁差点把送进嘴里的饭喷出来，他耳垂发红，叫苦不迭：“你摸哪儿呢？嘶——哎呀别摸这儿，你要找什么我给你拿还不行吗？”
连熠的手摸来摸去，毫无逻辑章法，颜烁合理怀疑他是想故意占便宜才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他们俩的奇怪互动。
“咳嗯！抱歉，打扰了。”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性beta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手里还端着餐盘。从他身着正装来看，应该也属于伯兰学院的教职工，但从面相猜测年龄，约摸跟颜烁和连熠差不多大。
伯兰学院什么时候聘请了这么年轻的老师？
连熠没摸到烟，沮丧又沉默地戴好了手套。他右手托着腮帮子，眉眼不善地斜瞥着青年教师，看着有点想找茬的意思。
颜烁探手在他的头顶上呼噜几下，像摸小狗似的，一下子给他封印住了。
连熠叼回那半根能量棒，继续磨门牙。
教师工牌上写着对方的名字：苏淳。
“苏老师？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颜烁将餐位旁边的凳子拉开，示意他可以坐下来聊。
餐盘放下来的时候，上面的食物已经用过一些。看来是一直等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他们，直到拿定主意才过来搭话。
颜烁不动声色地端起碗喝了口汤，余光一直注意着苏淳的表情。
这位beta老师看起来有点社恐，放下餐盘后没再动筷，而是拧巴着手指，似乎是在措辞。
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钟左右，苏淳才做足了心理准备问道：“听千奇主任说，你们去瑞曼的家里做家访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颜烁下意识地问道：“她是你学生？”
“是的。”苏淳用力点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认真地说道：“我考进伯兰学院任教的那一年，瑞曼他们正好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你们也知道，老师对于自己带的第一批学生总是很有感情的……”
一旁的连熠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八卦，终于打起精神，颇具兴致地凑过来问了句：“师生恋？”
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起伏的俊美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狭促笑意和好奇。
苏淳连忙摇头：“不！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只不过她在音乐系的成绩很好，我不想让这样一名优秀的学生出现什么意外而无法毕业……”
说得很好，很有师德。
但连熠很失望，刚扬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
颜烁将家访的结果如实说出，见苏淳表情失落便安慰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就能排除家庭因素，着重调查她在学校的交友状况。”
苏淳说：“瑞曼的性格比较孤僻，在学校里也是独来独往。不过听她的室友说，她比较喜欢网上跟人交朋友，有固定的聊天时间。”
“那这样一来，对方就能通过聊天或者是上网时间来判断她的身份了。”颜烁摸着下巴低声道。
苏淳一窒，“你的意思是——”
“方便带我们去她的宿舍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去找宿管老师申请拿钥匙。”
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完就端着餐盘匆匆离开。
连熠看他那脚下生风的步伐，扯了扯嘴角：“只是师生关系？骗鬼。”
“别骂自己，多不吉利。随便他们是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学院的院规里也没写不让师生恋啊。”
连熠抓住重点，追问：“现在没有，说明以前有这个规定？”
“是啊，据说是一次引起轩然大波的师生恋给学校造成的影响不小，才加上了这条院规。”
“那为什么又去除掉？”
“莱城生育率连年下降，反倒是仿生人越来越多。那些管理着城市的人们恐惧未来世界会被仿生人统治，所以尽可能变着法地催婚催育呗。”
连熠哼道：“无聊。”
填饱了肚子，颜烁伸了个懒腰。他端起餐盘往收餐处走，不忘向连熠勾一勾手指。
“那我们去做点不无聊的事。”
“干什么？”
“去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啰～”
连熠沉默着，无言以对。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玩心重的一个人当了父亲以后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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