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渡人先渡己

chapter13

“先吃饭还是先喝汤？”宋亚轩把包装袋打开，打包好的碗筷摆到病床小桌上，笑着问宋母。

今天宋母的精神头明显比前两天好，过去几周的治疗，宋母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许多，渐渐适应了化疗，病情也有所好转。

通过上次的复查报告来看，医生的意思是再过段时间宋母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不用每天都待在医院里受罪，按时来医院复查治疗就好。

自从得知了这个消息，宋母每天都盼着能早点出院回家，治疗啊吃饭什么有利于恢复的都冲在前面，看见宋亚轩打饭回来就第一时间从床上起身，撸起袖子准备吃饭。

“先吃饭。”

宋母帮忙打开饭盒，白米饭和菜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鼻而来香喷喷的，宋母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宋亚轩还在床边忙东忙西，开了这个盒子又去旁边倒水，再跑到沙发旁把小桌上的电脑关上放好。

“亚轩，你快过来吃饭吧！你都忙了一早上工作了！”

宋母给宋亚轩摆好碗筷，转头招呼不远处的宋亚轩，宋亚轩把床边单独的陪护椅拉过去，笑着点头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青菜放进碗里，忽然宋母给他夹了块肉：

“别只吃青菜，吃点肉补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操不完心的宋母在宋亚轩耳边念叨，看着孩子忙碌的照顾自己这么些天，转眼间脸上的肉又少了些，心里难免心疼。

“没有。”宋亚轩还是接下那块肉，把方才的青菜放进嘴里再给宋母夹了块肉，“妈，你也吃。”

两个人捧着热气腾腾的饭碗开始享用丰盛的午餐，今天天气不错，窗外的阳光打在病房地板上，太阳的热情毫不吝啬的反馈给屋内的人们。

“你说你，大家都说国企是个轻松的活儿，怎么我看你这些天就没闲下来过？”

宋母看着碗里的菜，突然开口好奇的问宋亚轩。

宋亚轩把饭送进嘴里，香甜的米香侵蚀口腔，宋亚轩抬眼看向宋母，解释道：“没有，是我最近在跟进一个大项目，上级想让我们年前结束，所以比较忙。”

闻言，宋母理解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宋亚轩，柔软发丝的头顶反射出光泽，宋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感受到的宋亚轩意外的抬头。

“同样都是我和老刘养出来的孩子，你说你和耀文怎么可以差别这么大呢？”

“妈。”

宋亚轩下意识不想让宋母提起刘耀文，但理智让他想起来宋母并不知道他们现在闹的僵，挂在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下去，接下宋母抛出来的问句。

“可能我们性格不同吧。”

“为什么这样说？”宋母的手依然搭在宋亚轩头顶，温柔的摩挲。

“我从小就比较安静，相比之下他就比较活泼，而且我们的理想不一样，自然就会有不同的道路。”

大概是宋母的动作有安抚到宋亚轩，他耐心的回答了宋母。

可宋母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宋亚轩的鼻头说道：“你确定你安静吗？小时候在家里和耀文疯跑的人是谁啊？不是你啊？”

“妈。”宋亚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掉了宋母贴在他鼻头的手，“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是啊，那都是你们小时候的事了。”

宋母收起笑容，重新拿起筷子戳了戳饭碗，不时抿了抿唇：

“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可是你们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闻言，宋亚轩停下了动作，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错愕的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宋母，在对上宋母视线的下一刻又心虚的收回目光，搪塞道：

“妈，安心吃饭。”

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宋母的碗里，掩饰他内心的情绪：“多吃点肉，有助于恢复。”

见状，宋母无奈的摇了摇头，顺从的夹起那块肉，在喂进嘴前平静的对宋亚轩说道：“今天天气好，吃完了下楼陪我走走。”

宋亚轩沉默片刻，筷子在面前动了又动，却什么都没送进嘴里，终于宋母给他又夹了块肉，提醒他回神。

他没有理由拒绝宋母的请求，平静下来夹起那块带着酱汁的肉，回答道：“好。”

*

下午的阳光还是像早上那么好，照在花园里让人们可以沐浴，冷空气好像都被他逼退，空气里混着来自太阳的温暖，也给人们带来愉悦和笑容。

双手揣进兜里，宋母被宋亚轩扶着走，很是享受和悠闲。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呼吸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好似生命得到了救赎。

回忆过去这十几二十年，宋母从一个懵懂单纯的少女，转变成如今这个和蔼可亲的母亲，人生的履历不断增加，让她遇到宋亚轩的父亲，遇到刘耀文的爸爸，这些一个一个对她而言的救赎。

可惜她的运气差了些，他们没有真正陪她到老度过晚年，但还好他们给她留下了两个能干孝顺的儿子，常伴她的左右。

想到这儿宋母没来由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宋亚轩，也是心事重重的宋亚轩。

从宋母主动要求他陪着出门走走开始，宋亚轩就知道宋母有话要和他说，这样的邀约只是为了让他不逃避，也让事情看起来合理一些，平静些。

走了一段路过后，宋母觉得有些累了，两个人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太久没出来锻炼了，体力都跟不上了。”宋母摇着头感叹，捶了捶酸胀的大腿。

宋亚轩见状伸手给宋母按摩，不时说道：

“要不我们回病房休息？”

只听见宋母哼笑一声，转头看向宋亚轩，打趣道：“就捏了这么一会儿就不愿意了？”

“没有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亚轩赶忙解释。

“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宋母点点头，闭上眼享受来自宋亚轩的按摩，阳光打在她脸上十分温和，“但是你有别的意思不是吗？”

“妈……”

心思被猜中，宋亚轩有些语无伦次。

“亚轩啊，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宋母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这种儒雅中常常透露着严肃端庄的气质，让人无法逃避。

宋亚轩没再说什么，宋母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示意宋亚轩坐过来。

“亚轩，这件事你是逃不掉的，我是你们的母亲，所以你们的事我不得不管。”宋母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话的宋亚轩坐到宋母身旁，宋母睁开眼牵过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

“妈，我们没事。”嘴硬的宋亚轩还在想着狡辩。

“别再掩饰了，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宋母的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玩笑话，让气氛变得轻松些，“真以为你们能瞒过我这把老骨头啊？”

“没。”宋亚轩无奈垂下头，“我没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宋母安抚着宋亚轩，捏了捏他的后颈。

“我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也知道你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是妈妈更希望你们可以好好面对自己的心理，在妈妈面前表现的轻松些，放松些。”

宋亚轩意外的抬头，感动的看向眼前这个爱了一辈子的母亲。

有些人爱人的能力是天生的，宋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从小到大宋亚轩就没见过几个和宋母打交道却不喜欢她的人，所以他也很爱很爱他的母亲，她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爱。

“妈妈不是想说教你们，在刘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们不管怎么样都是兄弟，是要一起回一个家的关系，你们俩一直这样僵持着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你们这样妈妈看着也难受。

“你和耀文我都是看着长大的，当初你们那么的要好我和刘爸爸都看得到，我就没见过哪家孩子能像你们关系这样好，可惜七年前那件事之后，你们就莫名其妙变成这样了，我和你刘爸爸看着也担心，只是我们一直不说而已。”

再提七年前，他们都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母和刘父并不清楚他们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刘耀文把宋亚轩班里的同学打到医院，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而两个孩子也从来没提过，做家长的更不敢在那个不稳定的时候问。

转眼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原本想着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关系可能就会好转，可到刘父去世都不见征兆。

“亚轩，不管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也不问了，但是妈妈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别再像现在这样了。”

宋母拍了拍宋亚轩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妈妈不相信你们俩关系那么要好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你们心里其实一直都想和好，静下来好好想想，放下过去或许对你们都好。”

宋亚轩望着宋母没有说话，他好像说不出来，内心五味杂陈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揪心的情绪都幻化成了一阵沉默。

宋亚轩听话的点点头。

见状宋母笑了笑，依然握着宋亚轩的手，耐心的向宋亚轩解释：

“还有，那天的事不怪耀文的，是我忘记叫他起床就睡着了，他那天工作完没多久就过来帮忙了，熬了一晚上的夜我看着心疼就叫他睡会儿，没想到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他看见我这样心里也不舒服，你不要再在心里埋怨他，渡人先渡己，知道吗？”

闻言，宋亚轩依然是听话的点头接受，视线望向远处，大脑此刻放空，思绪万千。

渡人先渡己，又该怎么渡己呢？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