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锁链伴随着剧烈的挣扎不停地发出声响，被锁链锁住的人原本华丽的衣裳此刻不如昔日一般，早已变得破烂不堪。他面目狰狞，咬紧牙，因为跪在地上，只能用尽力抬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沈懿寒，你不要太得意！”
“你早晚会遭到反噬的！天才又怎么样？不过是运气好！你的运气，早晚有耗尽的时候！”
……
沈懿寒站在他五寸远的地方，面对他的疯狂输出眉头都不带皱的。终于在对方精疲力尽之际，他才道：“我对你们的打闹没什么兴趣，我很早就说过了。这两百年，我并不经常回来，我想你们也很清楚。这次是你们自己自投罗网，正好我也有意对付你们。”
长老瞪大眼睛，猛然咳嗽起来。他声音颤抖地道：“你……像你这样的人，你是不会有好的结局的！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沈懿寒面无表情地说：“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哦，对了，还有你其他三个同伙。”
沈懿寒冷冷地勾起唇角：“还有一点，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那个人的，从而宽恕你们。你们也别想用你们的理念来绑架我，没用的。”
长老浑身一僵，再去看，只有那道高挑挺拔的背影离去。
沈懿寒，早就不是两百年前的沈懿寒了。
暮色降临，今天的一天都十分激情澎湃，当然，除去后来发生的插曲。一阵阵风迎面而来，高山之上看着太阳彻底落下，最后是黑夜的来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过程。
演练台的弟子还未散去，似乎是终于感受到饿了，于是其中有人站起来，大手一挥：“走走走，下山，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大家都又兴奋了起来，一起走了。
与此同时，穆林枫听完柳季辰的叙述，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眼睛直冒泪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柳季辰身上。柳季辰嫌弃地上去就是一脚，穆林枫敏锐地躲开：“好，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了。”
“师弟，”张鸣好笑地看着两个小辈，转头道，“我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就很好，实在不行，你也打我一顿呗。只要你解气，你总是这样不理我，我很伤心的。”
沈明眯起眼睛，嘴角抿着，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片刻后，他终于问出那个困惑他很久的疑问：“你总是跟着我，就没什么别的原因吗？”
张鸣一愣。
这时，一道女声传来：“沈师兄。”
她身后跟着鹤瑰，鹤瑰也跟着叫了一声：“沈师兄。”
沈明不再去看张鸣，态度与对张鸣的截然相反：“你们来了。”而后，他又问，“你师妹还好吗？”
锦晴眼神示意鹤瑰，鹤瑰立刻道：“谢谢沈师兄关心，也谢谢沈师兄帮师姐找我。若日后有什么需要，请一定来找我们。”
她说完又看向柳季辰：“还有这位师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往后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来找我们。”
柳季辰摆手：“应当的。”
锦晴紧张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轻轻地笑了笑：“真的很感谢各位，但目前大家也都没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不如这样吧，累了一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四人连连推辞，最后还是抵不住这位姑娘的热情。
这家店很朴素，踏入门，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锦晴很熟练地找了个好位置，脸上歉意的微笑：“很抱歉，山下附近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店，经过我跟师妹的筛选，这家店很不错，希望各位能够吃顿好饭。”
四个人齐齐道：“没事，我们不挑！”
入座后，沈明看着一旁的张鸣，诧异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张鸣并没有回答，给两个人都倒了水之后，解了解口渴，这才道：“啊，你说我啊。”他环顾了一下，说，“他们两个不也是两个人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我一直都在啊，我以为你知道的。”
沈明：“……”
大概是因为张鸣老是在他身边，以至于沈明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会下意识忽略，再加上这一路很安静，沈明走在最前面，他下意识以为张鸣回去了，结果刚才坐下的时候看到忽然多出来一个人很震惊。
“你别这么看着我，”张鸣对上他的表情，很受伤，“我很拿不出手吗？其实，对于过去的事我很抱歉的，但是你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我一直以来都很希望你能跟我和睦相处的。”
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沈明揉揉眉心，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他叹了口气，说：“不了，我并不想。吃完饭早点回去。”
张鸣明显失落：“哦……你不一起？”
沈明：“我想一个人静静。”
夜色下灯火万千，几人站在屋檐下，难得的放松。
“天色不早了。”柳季辰有些困倦，“各位，我先走了。”说完，他抱拳示意，穆林枫也紧跟其后，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锦晴道：“今天比拼，山下的百姓会举办一些祈福的活动。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沈明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张鸣犹豫了一下，说：“我也就不去了。”
锦晴并不是很意外，笑道：“好，两位今夜做个好梦。”
鹤瑰开心地道：“师姐，那我们走吧！”
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抬头对张鸣说：“我回去了，你不是喜欢热闹吗，自己去玩儿吧。”
“哎哎哎——”
-
僻静的小路上，张鸣缓步跟在沈明身后，而沈明也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
难道他真的很讨厌我？张鸣想。
回想自己干的事情，张鸣又想：好像确实很过分。
把小师弟惹生气之后，他一直都想要引起小师弟的注意，然后顺理成章地道歉赔罪。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好像是每一次他引起注意的方式，都带点恶意，引得了沈明的反感。
想到这里，张鸣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
“我这都干了什么啊！”
月色下，那道与过去早已截然不同的背影逐渐远去，张鸣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视线缓缓移向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那都是以前养成的坏习惯，张鸣认为这些小问题并不值得在意。但是现在他才忽然发现，他或许会不在意，有的人或许会不在意，但不代表不会有人不在意。
坏习惯就是坏习惯。
-
翌日。
没有人打扰，沈明虽然有点意外，但很快就忘记了。直到中午，张鸣也没有再出现。
“他想明白了？”
难道还是在憋个大的？
“总不能是被我的话伤到了吧？”沈明笑出了声，“就他那心，都可以装一座观苍山和一座溱苍山了，估计是又找到新的乐趣了吧。”
可能是因为昨晚张鸣的话，沈明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说实话，一开始他确实很生气的。因为他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嘴可以欠到这种程度，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愤的情绪就没了。因为从日常生活中来看，张鸣除了那张嘴，其他的基本上没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
后来沈明慢慢发现，张鸣总是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出现，然后跟他身后。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情绪，但等到对方把话说出来之后就变味儿了。
而且每次都是这样。
沈明忽然明白了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得让张鸣自己发现。
-
一晚上，张鸣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李啸见此，确认他没生病，才问：“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被人家拒绝了吧？”
“没有……”不同以往，张鸣有气无力地说，“我在思考，怎么才能得到小师弟的原谅。”
李啸默了几瞬，讶然地道：“啊？沈明还没原谅你啊。”
张鸣叹了口气，瘫在桌子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去世了：“都怪我嘴贱！”
“噗。”李啸思索后说，“那这个就要你自己去问了。那么久过去了，你们还是找个时间把话说清楚吧。我也不希望你们一直都这样，毕竟是师兄弟，我还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的。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要强求，不然对两个人都不好。”
终于恢复了一点精力后，张鸣十分诚挚地写了一封信，然后挑了个经过他细算之后的吉时，拿上他准备的一堆赔罪礼品，飞速地找到了沈明。
-
青年身着简单干练，手中的长剑随着主人的意念而动，仿佛无所不能，势不可挡。沈明完成最后一套功法温习，轻呼出一口气，擦去额头的那一层薄汗。
等他转过身，这才发现张鸣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两人对上视线，张鸣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神，双手递上那封信，正色道：“我要真挚地向你道歉，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很多话我都写在这封信里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可以看一下。”
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堆东西，全都推给沈明：“都是给你。”
沈明有些措不及防，他一手接过那封信，一手接过那堆物品，哭笑不得：“你是要拿这些东西压死我吗？”
张鸣一怔，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抱歉！”
他又把东西都拿了回来，说：“我帮你放进去吧。”
“其实我都知道。”
张鸣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沈明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不过你能成功地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就证明你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而不是一味地寻找原因，不去纠正。”
“……所以，你不怪我吗？”张鸣羞愧地低下头，“我之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说起这个，沈明面色一冷：“我很生气。怪你那倒不至于。真贱和假贱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张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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