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校园外来往着许多电动车与汽车,鸣笛声伴随着夜灯。
学生们下了晚自习就着急的回家,留在学校里的仅有些打扫卫生的学生。
其中一个女孩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她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扫把,还不时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表。
教室里的风扇转着,女孩微眯着眼:“谁把空调关一下?”,她说去关旁边的风扇。
教室里仅剩八名打扫卫生的学生,他们清理着铺满教室地面的垃圾,穿梭在摆满教室的桌子所预留下的小走道。
此时传来一道声音:“谁帮忙扫下垃圾这里的垃圾?”
女孩看了看四周:“只听到声声的声音了,我没看到她人呢?奇怪了。”
从桌子下面探出个小脑袋:“觅清,我在这里。”
觅清疑惑,却觉得这样有点好笑:“不是你干什么呢?怎么蹲在地上?”
声声:“他这桌子下面都是垃圾,还有一些被这个板子挡着了。”
一个男生提着小桶过来:“要不你们先走吧,浪费多久时间了,也不早了,剩下的我们几个弄吧。”
觅清思考了一下,又往里面看了去:“行吧,那可就苦了你们了。”
一个男生从走廊拐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香蕉啃:“你们嗯…….”
觅清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听不懂思……”,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听不懂,吃完再说。”
他从包里拿出根香蕉递给了女孩:“吃不?别跟我客气。”
觅清接过后,拿起书包朝屋内的女孩说:“声声,走了。”
“来了。”,女孩回应她。
两人拎了朝几人摆了摆手就走了。
由于两人也不同路,所以也就分开了。
觅清看到了一辆深蓝色的车,她眼睛眯着,指着那辆车。
那姿势好像下一秒就要讹人了。
可她就这样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朝着驾驶座的女人喊到:“妈妈,吃香蕉不?”
驾驶座上的女人笑着:“我今天也买了点香蕉。”
“嘿~这是朋友给的。”
她的母亲:“你吃吧。”
觅清试探地问:“你真不吃?算了,反正你买了。”
她的母亲笑了笑。
觅清准备开窗扔香蕉皮,她的母亲皱眉道:“你干什么?”
觅清:“前面有个垃圾箱,我准备扔进去。”
她的母亲:“不行,万一没扔进去呢?怎么办?别人踩到怎么办?天这么黑。”
觅清表示无所谓:“没事,”她开着玩笑:“我可是神之投手。”,说着就把香蕉皮朝着垃圾箱扔去。
她的母亲:“扔进去了没?”
觅清一脸自豪:“当然,我都说了,我可是神之投手。”
她的母亲不觉得这很有趣,她总觉得要发生了什么。
隔天,觅清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一眼,她撇了撇嘴:“都说了是神之投手,怎么可能没投进去?再说了一个香蕉片能有什么危险?”
她安心的到了学校,和朋友聊着今天放假去哪玩。
一上午的课,人是坐在教室里的,心是飞出校外的,魂是天上飘着的。
一颗颗焦灼的心快要将整间教室融化,直到铃声响起,门被打开,热气才将散发出去。
他们像返祖的猴子叫着,跑着,飞奔到校园门口。
觅清和几个朋友也同样火速离开,几人转悠着走到一座桥边,发现一群人在桥头围着,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出于好奇心的引导,几个人准备去吃个瓜。
她们从缝隙往前挤着,稍微可以看到点东西。
觅清看到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她哭着喊着:“求你们好心人吧,昨天晚上我女儿骑着电动车,不知道是哪个没娘养的乱扔香蕉皮,被我家姑娘中招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老人哭天喊地,周围很多人的附和着老人去骂那个乱扔香蕉皮的人,可也仅仅是附和。
觅清的眼里闪着不安与焦灼,那一刻她的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在人群众中出现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你在她旁边吗?
老人觉得他认为自己在骗人,就反驳那人:“我跟我女儿可是打着视频电话,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那这可就是您的问题了,骑车还要看手机。”
这句话带给了觅清安心,可事实还是击垮了她。
“您自己都说了晚上,晚上让一个小女孩骑着电动车,还打着电话。”
人群中的一些人多少是改变了态度,老人见此也慌了起来了,“求求你们,给点吧。”
人们本就有了怀疑的心,现在更是渐渐离开。
最后觅清上前,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请问……”
老人听到声音抬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帮帮我吧,小姑娘……”
觅清愣了愣神,“我可以……见一见她吗?”,她说着从兜里拿出点钱。
老人赶忙接过钱,生怕觅清反悔:“可以,可以。”
觅清转身去看她的朋友:“我…去看看吧。”
她的朋友见她有些不对劲,想要和她一起,却被觅清拦着:“你们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去。”
觅清的眼神带着一些请求,无奈之下,她的朋友并没有跟着去,而觅清一人前去。
在医院里,来往行走的白大褂,公椅上坐着的人,抱着小孩满脸忧愁的人,以及步履蹒跚的老人。
觅清穿棱在其中心里,忐忑不安。
当那扇即将面临的门打开,她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冲破了。
她看着床上那白色被子下的人。
她的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嘴上戴着氧气罩,旁边放着电子仪器。
觅清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所造成的后果,她是一个极有共情能力的人,她看着旁边的老人,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痛苦,反而是不爽和厌恶。
她开口询问:“您为何不关心她。”
老人数着手里的零钱:“关心她?她早晚都得嫁出去,还不如靠她赚点钱。”
这在觅清的意料之中,老人回答如此习惯,怕是早就厌烦了。
觅清讨厌这样的母亲,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提款机,可自己何尝不是又为她增加了负担。
觅清不敢上前去看,她在斟酌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母亲,可她不敢,她害怕。
她不安的开口:“这几天我可以一直来吗?”
老人一听,免费劳动力?
“当然可以,就是…”,老人的手搓了搓。
觅清怎么会不懂:“您放心吧,会的。”
她从医院出来就收拾好心情,玩了玩手机,保证自己的心情为正常,可是刻意的伪装,就会容易暴露自己。
她瞒过了朋友,没瞒过她的母亲,这种事情会让人心惶惶。
“你怎么了?这么没力气?”
觅清害怕,她敷衍着回答:“我当然害怕了,我成绩没考好,被你嘲讽了,还当着我男神的面。”
“什么男神不男神的,一看就是闷骚型。”
觅清装作很烦的样子,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她快速跑回房间,并锁好了门。
她的手都在抖,她在问自己:“现在这是杀人吗?是犯罪吗?”
她一整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要不就是刚睡着就梦到躺在病床上的她。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都会往那边跑。
朋友问她:“为什么无精打采,怎么看着这么虚。”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我不是虚,我是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次她拿着水果篮去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旁边的医生询问着她,问一个问题,她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觅清的到来吸引了躺在床上的人,她看向了觅清,就又扭头。
觅清不自觉的心虚,害怕。
此时老人又带着另一些人来看望躺在病床上的人。
护士见来了这么多的人,也生气了:“这里是病房,请安静,无关人员可以先离开一下,我们在做观察,谢谢。”
那些人一听也都纷纷出去了,觅清也想放下手中的水果篮出去,可刚放下……
“停,你……你……”
机器弹出不正常的显示。
“不好,病人情绪过激。”
老人不可置信,“你是…你是…扔香蕉皮的人……”
心虚、不安、焦灼全部涌上心头,情绪像海水打在石头上。
其中一个医生:“不好病人的心率显示出现异常。”
老人丝毫不关心病人的安危,她只对着觅清:“是你!是你!给我赔钱!”
觅清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她放下水果篮转身就跑出去了。
心脏慌乱的跳动着,忐忑伴随着全身的血液驻扎在身体里,她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着,仿佛在逃离恐惧。
她忍不住发抖,她害怕,她害怕成为恶人,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路上了,而迎面驶来一辆货车,她来不及思考,此时痛感将她从另一个恐惧拉进另一个深渊。
那一刻她忘记了怎么呼吸,她在身体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感觉到世界与她的隔离。
她躺在地上,感觉正在慢慢消失,动不了,她清楚点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也清楚的感受到无力,说不出话,她只觉得:我又害了一个人。
她被痛感惊醒,满头大汗,一抬头发现自己坐在母亲的车里,她看了看日期,“那一天,是那一天,对…”
她还没有缓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抓头看向母亲,手止不住颤抖:“妈妈,停车…”
抓着母亲的手在止不住颤抖。
“你这孩子,怎么了?”
“妈妈,停车…求您了…停车…”
她的母亲看到她在流泪,也慌了,不知道原因,但最后还是停车了。
觅清赶紧下车冲向垃圾桶,她在挽回,那太疼了,有些时候疼一次就够了。
当她还没有跑到垃圾桶旁边时,她就看到了一辆白车冲向了她,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辆车,她没有要躲的意思,她只是呆呆的看着。
那个老人开着白车冲向自己,在这一瞬间,倒下的不只是觅清,还有她的女儿。
如果刚才她觉得疼一次就够了,那么现在她会觉得这个疼就当还给她了。
她的灵魂被拽着,当她一睁眼的时候那是在一座大楼里,里面的人慌乱的跑着。
觅清觉得对这个世界陌生,她看到这些人每进入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就会变成绿灯。
觅清听着那些慌乱的脚步,她也不自觉的慌乱了起来,她往走廊的尽头跑去,想要寻找还未变绿灯的房间,她只能一层一层的找。
终于她在第四层的时候找到了,她什么都没想赶紧关好门,她透过门缝看着走廊。
人越来越少,在稀少的人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一把将人拉了进来,“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那人将她压在身下,“你在问我?那你为何在这里?”
觅清回想着一切,她变得沉默,她低头:“我不知道。”
她的下巴被挑起,一种冰凉的感受落在唇间。
“跟我回去吧,别逗留了,她醒了,她是因为和老人吵架,不小心被坎儿绊倒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
觅清听着他说的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不自觉的慌乱,手控制不住的抖动,不自觉的流泪,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上。
泪水的滚烫透过手心烫在了他心里。
那人捧着她的脸,那种冰凉再次落下:“是因为这个没缓过来,还是因为委屈和难受?”
这次她的泪水更猛了,也又了反应,她发出声的哭,从小声喘息再到她歇斯底里的时候,对方捂住了觅清的嘴巴。
“嘘,这里不能出声。”
委屈、难受、意外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显示出来。
他紧紧的抱住了眼前这个委屈、忐忑那么久的小女孩。
那天,是在等红绿灯,我亲眼看到她踩了上去,自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所以,我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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