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就王一博的这个装扮，一头惹眼的白发，还戴了耳钉，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更何况他对肖战还是这样的态度。
一张脸拉得老长，表情冷酷得结冰，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而且当着外人的面脾气都这么大，要是私底下还了得？直接上手打人都不稀奇。
完成了消毒后，医生换了副手套给他上药，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他是我老公。”肖战轻声答，说着还可怜兮兮地低下头。
就单看这个架势的话，十个人中绝对有九个半会认为，这人的伤是他老公家暴引起的。
敢怒不敢言，逆来顺受的样子，足够引起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同情心，还有愤怒值。
“是自愿结婚吗？”医生合理的怀疑。
肖战有点羞涩的承认，“嗯，我喜欢他的。”
王一博：“……？？？”
医生正在给他缠纱布的手顿了顿，抬眸眼神不善地看了王一博一眼，又旁若无人地对肖战讲，“这单相思啊是万万要不得的，你条件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珍惜你爱护你的人。”
“真的吗？”被夸奖的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面的男医生，偏偏今天这个医生长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身高体型相貌，皆是上品。
“当然。”男人笑了笑，目光温和不像王一博那双眸子总是带着凉意。
好啊，真是好的很！不勾搭人他就难受是吧？
王一博额角上的青筋凸起，双手骨节捏得咯吱作响，想刀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
怎么着，这是原地相亲成功了？
这年头医生不仅救死扶伤，还当面挖人墙角？
要不要他原地消失，好给他俩腾地方啊？
艹！真是离谱至极！
这一刻的王一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么的不正常，他单纯就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气不过三两步走到桌子旁屈指敲了敲桌面，很用力的那种，眼神落在医生白大褂左胸口的工牌上，沉声念出他的名字，“叶西臣？”
王一博就站在肖战的边上，两个人挨得很近，像是在宣誓主权。
男人抬头，目光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有何指教？”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别人的家务事要少管吗？”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收回目光非常认真负责的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还在肖战的纱布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随后站起来将手套扔到一边的垃圾桶内，目光平视王一博回了一句，“欢迎投诉。”
“你以为我不敢？”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不怕。”
“你！”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发，这时那个惹事的人总算是想起来要灭火了。
主动去牵王一博的手捏捏他的掌心，然后对叶西臣说，“医生，我老公只是看起来不温柔，其实他对我很好的。”
不温柔？再温柔他不得上天？
王一博反握他的手，用了点力气故意弄疼他，算是惩罚他满口胡话。
嗯，解释就是掩饰。
这种小白兔就是太善良才会被欺负的，都这么可怜了还坚定的维护渣男。
叶医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坐回电脑前开单子，“先去抽血化验，你这个发烧应该是炎症引起的，等下拿了报告单，过来看了再给你开药。可能要挂水，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
“头孢过敏。”
“好的，可以去交费了。”
王一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大步往外走，一点都没有要等肖战的意思，还将人家办公室的门摔出响声。
肖战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叶医生，他平时不这样的。”
叶西臣摆摆手讲没关系，那人已经分分钟跑到门口。
想了想还是扭头好心叮嘱了一句，“有事记得找警察叔叔啊。”
“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肖战拧开门把手跑出去追王一博，头也不回地说。
门打开又关上，叶西臣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不理解这个世界上的恋爱脑都是怎样的生物，大约是有脸万事足，痛并快乐着。
爱情啊爱情，还真是可怕的很。
肖战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了，跑起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嘴里还在喊着前面的人，“一博，你等等我啊…”
王一博虽然没停下，但是也没有刻意加快步伐，肖战追上去的时候，死皮赖脸地抱住他的胳膊央求，“别甩开行不？我真的晕啊，会摔倒的。”
“嗯，你当然晕，被叶医生迷晕的。”
肖战苍白的唇弯了弯，“你吃醋啊？”
王一博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带他到自助收费机器那里，抬手掌心朝上，“身份证。”
“噢…”
肖战掏出身份证递给他，王一博瞥了一眼他的证件照，拍得很好看，就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和此刻这个挂在身上的无赖没什么相像之处。
读卡缴费，抬手拿走出票口打印出来的单据，然后带他去抽血窗口，一路沉默。
肖战脱了外套坐下，王一博虽然冷着脸，但还是伸手接过帮他保管。
卫衣袖口撸至手肘往上，露出青色的血管，握拳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模样好乖。
王一博明知道这人不怕疼，可当他一把抱住自己的腰不敢看医生扎针时，想推开的动作还是未能实践。
鲜红的血液流进密封管，王一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垂眸盯着肖战的发顶发呆，心里非常复杂。
“半小时后去自助打印机取报告单。”医生已经取了针，给了他一个医用白色棉球放在针孔处。
肖战松开王一博，自己摁住站起来，弯腰礼貌地说，“好的，谢谢医生。”
止血不算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是等待会让人没有耐心。
肖战摁了两秒就想松手，这时旁边的手忽然覆盖上来，肖战看向他，对方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流血弄得到处都是会很烦。”
“噢…知道了。”
王一博发现，他喜欢肖战听话的样子，他就是那种，只要温顺下来，就能立刻获得好人缘的类型。
要等报告，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索性就坐在一边等待的长椅上休息。
铁质的材料硬邦邦的坐着不舒服，后靠冰凉紧挨着墙，肖战白皙的小臂搭在大腿上，仰头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寒意浸透。
在他的人生道路中，好像很少体验温暖。母亲和外婆是爱他的，只可惜她们都是被辜负的女子，自己都难自救，更别提给一个孩子健康的爱。
后来她们都走了，留他孤单一人像世间的一缕魂魄。
除了那个人，那碗姜汤，他谁也不欠。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无牵无挂多好，哪天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王一博弯腰将手中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肖战眼皮动了动但是没睁开，脖颈不自觉地往里面缩了缩，像是贪念王一博刚刚焐热这件衣服的余温。
“不舒服吗？”王一博见他忽然不说话，脸色也不好，没忍住问了一句。
肖战点点头，委屈巴巴地说他好饿。
眼皮上的光好像瞬间变得明亮了些，肖战睁眼就看见王一博离开的背影渐渐走远，也不晓得是去哪里。
他倒是不会认为这人是丢下自己离开了，因为从他今天对自己的容忍度判断，肖战这颗种子算是成功地种进了他的心里。
困意来袭，很随性地放任自己意识消散，这一刻，肖战什么都不想操心。
王一博要是真的不管他，那只能说明自己道行不够，没什么可说的。
自助打印机里的报告不是一定要等够半小时，医生讲的时间不过是保守估计，关于在医院看病这件事，王一博可谓是门儿清，谁让他小时候是病秧子呢？
在医院里的生活超市里买了包子，茶叶蛋，还有一罐旺仔牛奶。排队结账，前后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刚好从打印机里取出报告。
私人医院中午的急诊科没有多少人，现在是午休时间，等候区的一排排长椅上只有肖战一个人在安睡。
窗外阳光正好，投射在他脚下，额前几缕调皮的发丝搭在眉骨，嘴唇掩在外套里，静态的肖战看起来很柔软。
隔着两米的距离，王一博凝望他的睡颜，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就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脚步很轻走到人旁边坐下，肖战歪着的脑袋刚好搭在王一博宽阔的肩。
大约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睡着的人动了动身体，从梦中醒来。
其实他就只是眯了一下，时间短暂，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却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
“几点了啊？”肖战问。
他就那样靠着王一博，慵懒中带着点依赖的意思。
其实王一博的肩膀也硬，因为他很瘦，骨骼会硌人，但是肖战闻着他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洗发水香味，就不想挪动。
是那种带着点青色的橘子味道，酸酸甜甜的，余味或许会残留苦与涩，像爱情一样。
“十二点半。”王一博将手中的吃食递过去，“你不是饿了吗，先吃一点东西再去给医生看报告。”
肖战的手还是保持着刚刚摁住棉球的状态，露在外面的手臂冻得冰凉，坐直了将带着血点的棉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放下衣袖把外套重新穿好。
热乎乎的包子温暖掌心，连那个灌装的旺仔牛奶也是热的，刹那间，好像有一阵暖流涌进了心里，氤氲得眼眶都湿润了。
肖战没有立刻吃，只是垂眸双手握着感受热度，然后忽然来了一句，“叶医生真是肤浅，看事情只看表面，他根本不知道我老公多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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