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魔再现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沈懿寒差点魂飞魄散，但是在别人看来，他还是那副不慌不乱的态度。

门闻汀昏迷了一天一夜。被梦魇缠身，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他已经脱离了门府那个监狱，现在在观苍山。

悠悠转醒，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重回。他被一双温暖又力的手扶了起来，嘴边递过来一杯水，门闻汀迟疑了一下，喝了。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沈懿寒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门闻汀还觉得有些恍惚，“你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等。”

门闻汀混沌的大脑忽然清明了起来，声音带着干涩：“谢谢。”

沈懿寒总是给他一种安全感，那份安全感不知道从何而来，让门闻汀生出了想要向他求助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掐灭了。

他不敢赌。

他跟沈懿寒才认识多久，况且，沈懿寒对他的态度让他始终都看不明白。

两个人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沈懿寒一上来就对他这么好？

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沈懿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稍等，我去给你拿吃的。”

等他离开，门闻汀又瘫了回去。身上的酸痛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不过门闻汀早就习惯了。

很快，沈懿寒就拿着饭盒回来了。

三菜一汤，基本上都很清淡。门闻汀看着眼前的饭菜，第一次产生了一点食欲，但是一场下来吃得并不多。

沈懿寒等他吃完，收拾好东西，观察着他的神色道：“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愿意说，我也理解你的想法。在你想明白的过程，我会陪着你。”

“但是，”沈懿寒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伤，双眸中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我希望你能够……多相信我一下。”

门闻汀缄默片刻，道：“谢谢。”

—

观苍派矗立于高山之巅，云层缭绕，恍若仙境一般。

门闻汀第一次见这般景象，不禁有些愣神。回头，他就见沈懿寒笑看着他：“走吧。”

踏上剑身，门闻汀下意识地握紧了沈懿寒的衣摆，沈懿寒身体僵了一下，低声对他说：“拉紧我的手。”

一路上，他们碰到了不少弟子。弟子们都朝气蓬勃，笑着跟沈懿寒打招呼，沈懿寒一个个微微颔首。

门闻汀则很不习惯。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人，即使不说话，单单是让他暴露在人群当中，他就已经很难受了。看着一个个掠过的弟子，他只是在心中感叹真好，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往沈懿寒身后藏了藏，假装别人看不见自己。

沈懿寒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很大的别院，门闻汀觉得新奇，一边观察着一边紧跟沈懿寒的步伐，等进了屋子他才发现，这间屋子不是他之前住的那间。

沈懿寒笑着说：“我就在你对面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门闻汀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沈懿寒又道：“你想出去走走也可以，但是别走太远，会迷路。如果实在想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告诉我，我陪你去。”

说完，他揉了揉门闻汀的脑袋，出去了。

方才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门闻汀愣了好久。

当房间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门闻汀没了之前那般舒服自在，反而产生了一股淡淡的失落。这份失落他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沈懿寒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怎么办，你已经开始对他产生依赖了。”心魔悄然出现，“你已经开始走向沦陷的第一步了。”

心魔的话让门闻汀感到一股烦躁，他拿被子蒙过头，难得睡了过去。

随着门闻汀失去意识，心魔缓缓睁开了眼。

一抹红色隐密在眼底，很快消失不见。他起身推开门，慵懒地伸了伸腰，朝沈懿寒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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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沈懿寒闻声抬头，起身去开门。

“仙长，”‘门闻汀’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握在身前，声音带着颤抖，“我……我害怕。”

沈懿寒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侧身让他进门。而‘门闻汀’也犹豫片刻，还是进了屋子。

他接过沈懿寒递过来的水，小小地喝了一口。

“怎么了？”沈懿寒温声道。

‘门闻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速低头：“我……我，我做噩梦了。我好害怕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握住沈懿寒的手，浑身颤抖了起来。

沈懿寒那只手不禁轻轻一抖，眯了眯眼看着‘门闻汀’此时正低着头的头顶。他拍了拍对方的双手：“没事，慢慢说。”

“我梦到他们都来找我索命了。他都说是我害死了他们，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仙长，我真的好害怕啊。他们都说我该死，难道他们就不该死了吗？难道我就没有恨他的权利了吗？仙长，如果你是他们，我做了那样的事，你……”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脸上全然没有害怕的神情，带着一股邪笑，“会杀了我吗。”

沈懿寒瞳孔猛缩，“铮——”双剑剑刃相擦，洁白的剑刃映衬出一双含着笑意的双眼和一双冰冷的眼睛，迸溅出火花。

“滴答滴答……”

刚才‘门闻汀’握住的那只手此时正鲜血直流，沈懿寒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哎呀，”心魔歪了歪头，十分浮夸地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手受伤了啊。怎么办，严不严重？”

“那晚，是你干的？”沈懿寒并未理会他的话，直奔主题。

心魔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然后笑得更深了：“嗯，然后呢？你要作为正道斩妖邪除奸恶，杀了我？”

沈懿寒呼吸一滞。

“嘁，”心魔嘲讽地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可怜我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好人的怜悯。觉得我可怜就给我报仇啊，光说口头功夫有什么用？真是……虚伪。门闻汀这个傻子，居然已经开始产生依赖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沈懿寒下颚紧绷，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心魔眨眨眼，环视了一圈屋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早跟他说了让他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他就是不听。你那几个小弟子，我本来是要杀了他们的，结果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趁我不注意准备自裁，亏他想得出来。”

说完，他注意着沈懿寒的表情，身体向前倾了倾：“你这么在意他？哟哟哟，这表情，是心疼了吧。”他嗤笑一声，“你每次看他的眼神，总是像在看另外一个人，没想到啊，堂堂观苍派观苍山掌门居然还会玩儿宛宛类卿的戏码，真是稀奇。”

沈懿寒心脏针扎一般地刺痛，深吸一口气说：“并没有。”

心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就不关我的事喽。不过，他好歹是我的主体，你要是敢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你猜我会做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心魔揉了揉眉心，“这家伙整天梦魇缠身，我都身心疲惫。你们仙门应该有安神的东西，帮他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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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说完后就走了，他来得快去得也快，来这一趟看上去带着攻击性，实则并未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

包扎好左手上的伤，沈懿寒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他和门闻汀重逢时他就知道心魔的存在，门闻汀一直休息不好，所以他有时会半夜悄悄去看看，想着看能不能帮到他。但是那梦魇太深，他也险些被拉了进去。

近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破除梦魇的方法，所以才提出了和门闻汀住在一起的要求，至少光明正大地守在对方身边即使下场万劫不复也无妨。

结果他说出来后门闻汀就因为身体原因晕倒了。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带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沈懿寒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沉思片刻后起身，走向厨房。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