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肖战跟着王一博回到他的别墅。一踏入大门，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如潮水般向肖战涌来。与肖家的明亮宽敞形成鲜明对比。

王一博自顾自脱掉西装外套，换上拖鞋，临走之前给肖战留下一句：“拖鞋在柜子里，新的。你的房间在三楼第二个房间，我们不同居。别乱逛，可以去厨房，不过厨房没有食材，需要自己买。每天下午一点钟点工回来做午饭和晚饭，早饭自己弄。有问题打我电话。”说罢，他甩出一张名片，上面正是他的电话。

肖战接过名片，不禁打量起来，等回过神，王一博已经去到自己的书房，他只能先将名片收起来，换好鞋去到王一博说的房间，比在肖家好多了，不过配色他看得有些视觉疲劳，不是黑色就是白色，除了这两个色，他就没在这个家看见过其他配色。

肖战走进房间推开阳台的落地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都舒畅许多。他还沉浸在婚礼中久久不能自拔，以至于现在都还觉得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肖战想洗澡，想卸掉脸上的妆。可他没有换洗衣物，身上穿的还是那套西装，卫生间里也没有沐浴露洗面奶。

看来不得不叨扰一下王一博了。

他掏出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听得肖战身体发酥。

“怎么了？”王一博疑惑。

肖战结结巴巴开口：“先生……我没有换洗衣物，也没有洗漱用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稍等。”王一博挂断电话，肖战一脸懵，看着手机屏幕，他面露疑惑，他不愿意吗？还是说自己打扰他工作了？

　　没十分钟，王一博的电话打来：“我喊了司机，叫赖平，五分钟后来接你，到楼下了会给你打电话，或者你自己下楼等他。你收拾一下，卡我放在桌上了，密码在背后，需要什么自己买。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哦……”肖战的谢谢还没说出口，王一博匆匆挂断电话。肖战非常生气，嘴里不由吐槽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明明告诉自己有问题给他打电话，打了又说没事别找。

真够神经病的。

肖战非常气愤。他也没有衣服穿，收拾什么。他现在坐等司机，既然说了需要什么自己买，那他可不客气了。

…

　　司机将他载到附近最大的商场，肖战一头扎进琳琅满目的商品里，肆意购买。

在书房办公的王一博手机不断收到提醒，刚开始还好，到后面振动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拿过手机看一眼，小到一千块钱，大到几万块钱，看得王一博眼皮子狂跳。

正在超市疯狂购买薯片的肖战收到了王一博电话。

“喂？”超市人多嘈杂，肖战声音不自觉放大。

王一博蹙眉质问他：“你都买了些什么？”

　　肖战低头看了眼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零食，有些心虚地挠了挠鼻尖：“没什么，一些我需要的。”

　　他和赖平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把想要的一次性全采购了。

在来商场的路上他发挥自己强悍的社交属性与赖平唠熟了，得知赖平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上大学，一年学费好几万，刚好碰到王一博招聘司机，自己就来试试，运气非常好，过了。平时跑几趟就能到账几万，比以前干滴滴还舒服。

二人聊得非常欢快，肖战在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时还不忘给赖平整点儿。

二人现在算是“狼狈为奸”。

“需要的？”王一博听着他的话感觉一阵别扭，总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

“是啊是啊。”肖战也没底气，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刷得太多被王一博嫌弃了，他可不想第二次见面给王一博留下不好的印象。

王一博看了眼余额，也没花多少，也就十多万，没必要斤斤计较，现在肖战算是他名义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丈夫刁难妻子这事传出去怎么都不够光鲜。他长叹一口气气，无奈开口道：“你花吧。早点回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不给肖战留一点思考的空隙。

肖战抬头与赖平面面相觑，发出疑问：“你老板……一直都这样莫名其妙？”

　　肖战说得非常对为委婉，他其实想说：你老板是不是脑子有病。突然打个电话过来就问买了什么？他还以为是自己钱刷超额了要找自己对质呢，真是莫名其妙的。

“不会是生气了吧？”肖战不敢确定，抬头询问赖平，毕竟赖平认识王一博时间比自己长。

“应该不是……吧？”赖平语气犹豫，也不敢确定。平时跟王一博接触不多，基本上是打电话叫他，在车上也不会搭理他，也没见王一博发过脾气，很冷淡也很耐心。

肖战倒吸一口凉气，手上动作不停：“管他呢，买完这趟就回去，到时候在路上绕几圈，等回去就气消了。”

　　赖平点头，觉得肖战说得有道理。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坐上回家的车。

他们特意绕路，二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花了四十分钟，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刚踏进门就撞上准备出门的王一博，手上的东西一个没拿稳散落一地。

肖战来不及心疼自己屁股，他试图起身挡住王一博的视线，可王一博一米九，他一米八，这差距，王一博一眼就看见他身后散落一地的薯片，还有些其他的零食。

王一博诧异抬起手，指了指肖战身后：“这就是你说的需要的东西？”

　　“啊……”肖战想找补，可脑子转了又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摆在面前，总不能说这些是从门口飞进来吧？太扯了。

王一博阴沉着脸，推开肖战，迈着大长腿跨过薯片，留给肖战一个背影：“第一次我可以装作看不见，没有下次，我不想看见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明白吗？”

　　肖战一边蹲下身捡起零食，一边嘴里抱怨：“人间美味懂不懂，还什么不入流的东西，嘁。”

　　因为王一博的一句不入流，肖战吃自己的薯片都觉得没味，失去了最初品尝到薯片的惊喜。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生日那天被肖家接回，肖家不待见他，一句生日祝福也没有。待了三天还不受待见，不受待见就算了，每天还要看着肖父肖母你侬我侬，演一出恶心人的戏码。第三天肖岸跟别人私奔了找不到人还把自己推出来当替嫁新娘。

虽然对方是他喜欢的人，可王一博竟然不记得他了？！才过多久，也就三年至于忘吗？说白了心里就没有他，都是他一厢情愿，单相思了三年。

刚才对他如此冷冰冰，他真的好伤心啊，困难接踵而至，无情拍打着他这条努力生存的小咸鱼。

他想找人诉苦，他想到了汤山。

“喂，受委屈了？”汤山下班了正和朋友撸串，看见来电人是肖战，第一反应是疑惑，随后转为担忧。

肖战在他认识的朋友里，是最不主动的那一个，除非有什么急事，不然从不主动联系。

“方便吗？我遇到点心事。”肖战弱弱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他未曾察觉的祈求。

汤山抱着脑袋，回头看了眼朋友们，想了想，将手机那远了些，朝他的朋友喊道：“你们先去，我晚点来，都被跟我抢，这次必须是我买单！”

　　“行！没人跟你抢。”汤山的朋友们笑着打趣，纷纷抬起手与汤山做告别，“我们在老字号等你，可别不来啊！”

　　“怎么会不来，等着，今天必须把你们喝趴下！”汤山胸有成竹。安顿好朋友们，他重新将手机贴近耳边，走到树荫下，询问肖战：“怎么了？肖家对你不好吗？”

　　肖战吸了吸鼻子，刚才汤山跟朋友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听着汤山为了他推迟与朋友的聚会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汤山反应过来肖战又陷入了自我内耗中，开口调侃：“你不说我可挂了，我可是大忙人，忙着呢。”

　　“不要！”肖战有些破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边抬手擦拭眼泪，边向汤山道歉，“抱歉，我情绪有点激动。”

　　他就汤山一个可靠的朋友，要是汤山不愿意倾听他的痛苦，他真不知道该找谁诉苦。

“那就说，大男人哭什么鼻子，男儿流血不流泪，懂不懂啊！”汤山安慰道，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就当为肖战加油充气了。

肖战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反驳道：“谁哭了，我没哭。”

　　“我相信你，大男人一定没哭。”汤山道，“说吧，受什么委屈了，大不了来找我，这豪门不待也罢，豪门是人，我也是人，我都可以说我是豪门，汤家豪门。”

　　肖战被汤山这话逗笑，心情好了许多。他想了想，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提到现在的生活就会想到过去，而过去关乎着现在，形成了循环，一切的错误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不光鲜的替嫁新娘。

还有他的过去——没有父亲的怪胎。这些看似不痛不痒的标签像针一样穿透他的前半生。

“我不知道……”肖战越想越痛苦，放弃诉说自己的不堪。他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去讲述自己身上的痛苦，这些痛苦少说一个点，都像是在无病呻吟。

那些委屈只好汇聚成一句：我不知道。

汤山沉默，面对这种情况非常无奈。一个人受委屈愿意说出来是小事，说不出来是大事。因为此刻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破裂，随时都可能走上绝路。

而汤山能做的只有陪伴，尽量在肖战想不开时进行劝解：“哭吧。就你和我，不丢人。”

　　“嗯。”

　　汤山这句话，像结实的后盾，让飘着虚无的肖战找到一片能踏足的土地，他不再无依无靠。他的泪水终于找到泄愤点，“啪嗒啪嗒”往下掉，肖战捂着嘴尽量不哭出声。可所有的呜咽声和吸鼻子的声音都传进了汤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