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温苑望了望魏无羡，又回头望了望蓝湛，见两人皆是默许，忙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跑了。

蓝湛看着魏无羡，得意的笑。魏无羡揉了揉额头，闭着眼不看蓝湛：「何事？」

「无事。」

魏无羡手背上的青筋凸了凸。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在魏无羡走出结界之前，蓝湛忙拽住魏无羡的广袖。许是因为醉了酒，魏无羡的反应迟钝了许多，倒还真的让蓝湛抓住了。蓝湛道：「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躲。」魏无羡道，「你本就是流波阶下之囚……」

「对啊，我是被囚的那个，要躲也是我躲你，你这个算什么意思？我是生了大脓疮，还是长了满脸黑毛？你看我一眼眼睛会溃烂生蛆么？会上吐下泻，七窍流血么？会……」

蓝湛没说完，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转过来看蓝湛。这本是一个带着些许不服输和想要证明自己的非常正直又单纯的眼神，可是蓝湛却不如魏无羡这般单纯。

蓝湛看见魏无羡的清澈的眼睛里面投进了漫天的星光，投进了白糯糯的雪和暗香的梅，还有自己的影子。

深深的印在了魏无羡的眼里。

蓝湛已经有许久没见过魏无羡这样专注地看自己了，蓝湛不由向前一步，贴近魏无羡的身子，拽住魏无羡袖子的手也顺势握住了魏无羡的掌心。

魏无羡眼中的蓝湛唇角悄然勾勒出一抹浅笑。魏无羡眼神柔了柔，并没有挣开蓝湛。蓝湛的笑容拉扯得越发大了。

「暗香白雪，还有你，蓝湛无憾了。」

暗香白雪，还有蓝湛，魏婴无憾了。这话本是上一世的魏无羡对蓝湛说的。

魏无羡听闻这话，微微怔了一瞬，皱了皱眉头，仿似突然回过神来，魏无羡蓦地推开蓝湛，自己却一个没站稳，摔在雪地上。魏无羡的表情显得有些仓惶无措。

蓝湛上前欲要扶魏无羡，魏无羡伸手止住蓝湛的脚步。独自捂着头，坐在雪地中一言不发。

「魏婴，你……」

「你我，可曾认识？」

魏无羡这样问蓝湛，蓝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的，我们认识。在哪儿？幽冥地府，忘川河边……只怕自己这样说了，魏无羡也只会当自己是在开玩笑。

蓝湛挠了挠头道：「唔，若你看我觉得面熟，那么这就是缘分吧，缘分！」

「缘分？」魏无羡勾唇笑了笑，似是非常嘲讽，「这世间何来那么多的缘分……」

听了魏无羡这么颇为看尽世态炎凉的一句话，蓝湛挑眉道：「怎么没有？我和你相遇便是一种缘分，能在这里聊天也是一种缘分。」自己一块石头能来人界勾搭你更是一种天大的缘分。当然这话蓝湛好好地憋住了，没说给魏无羡听。

魏无羡卧在雪地上，借着月色好好打量了蓝湛一番，半晌后薄唇轻吐两字——

「孽缘。」

蓝湛暗自点了点头，孽缘也是缘。且比平常的缘分更加难缠更加长久。蓝湛这方正欣喜，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听魏无羡口气应当是非常不屑的思想感情才是。蓝湛断然不能笑一笑让魏无羡的期待落了空去。而且……蓝湛斜眼瞟了瞟魏无羡这卧在雪地上的姿势。

当真是一个方便吃嫩豆腐的好姿势啊！

于是乎，蓝湛兰花指一翘，娇滴滴地指着魏无羡道：「你你你！你真是气煞我也！」

魏无羡眼睛微微一眯，表情变得很微妙。

蓝湛扭着臀部，作势恼怒而去，待走到魏无羡身边时，猛的惊呼道：「哎呀！好滑呀！」摆了个自认为美妙的姿势倏地往魏无羡身上倒去。这本是个计算精确的动作，照理说蓝湛这一倒应当倒在魏无羡的胸口上，是一个柔弱美人羞卧英雄怀的故事。

可殊不知蓝湛也如魏无羡一般脚下一滑，以一个绝对不美感的姿势摔在了魏无羡的身上，脑袋撞上脑袋。可惜的是唇并未撞上唇，反而磕上了魏无羡的脑门。

蓝湛只听身下的男子一声闷哼，登时没了反应。

等蓝湛捂着脑袋爬起来，魏无羡躺在地上闭紧了双眼，脑门上被蓝湛石头一样的门牙生生磕出了两个血洞来。

「呃……」蓝湛迟疑的伸手碰了碰魏无羡：「喂……」又拍了拍魏无羡的脸颊，魏无羡依旧没有反应。蓝湛有些慌了，这货莫不是被自己直接磕去见阎王了吧，但是魏无羡今生的劫还没有渡，这样是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