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是肖战第一次来王一博家里。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但遇上王一博的事，他静不下心来思考理智。

　　开门的是杨苏，看见肖战时愣了一下，还是侧身让人进来。

　　“他烧已经退了，现在在睡觉。”

　　跟着杨苏走到王一博的房间的时候正好碰见王逸出来。看见杨苏旁边的肖战，王逸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欢迎。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逸不可以没礼貌，他是来看你哥哥的。”杨苏虽然平时娇惯王逸，但是在礼仪教养上很看重，这也是王逸总是装得很乖巧的原因。

　　王一博眼眶通红，嘴上还有些起皮。

　　看见肖战的第一感觉竟是委屈。

　　昨天下了晚自习王一博就不舒服，到寝室就窝进了被子，快熄灯的时候何方不放心，过来看了他一眼。

　　也得亏是他这一眼，要不然王一博就得烧熟了，班主任开车送他去的医院，顺便通知了家长。

　　杨苏本来觉得输点液烧退了回学校就行，不想被王逸知道了，坚持要跟着去医院接王一博回家。

　　“你是要把自己烧开吗？”肖战半开玩笑地在王一博床边坐下，“要是没事了就一起回学校吧，今天下午老师要讲的试卷蛮重要的。”

　　本就没离开的王逸听到肖战的话直接炸了，“我哥还生着病呢！什么试卷有我哥身体重要？”

　　杨苏也觉得有些过了。

　　“一博他烧才刚退，试卷让他好了之后再找老师补课吧。”

　　肖战笑着看向杨苏，“也不知道一博这感冒是不是病毒性感冒，会不会传染。我们宿舍的人都身体好，就是不知道王逸……”

　　躺在床上的王一博一直没说话，咬着下唇看着肖战的后脑勺。

　　王逸像蛇被打中了七寸，愤恨地盯着肖战，听见杨苏让王一博记得把药带去学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收拾点衣服去学校。”

　　原本不懂肖战为什么把贴身衣物都收拾进去了，但当坐上出租车，听到他报的地址，什么都明白了。

　　岳静秋没想到肖战课没去上给她带回来一个病殃殃的王一博。

　　“家里没有别的房间，就只能让一博在你房间将就一下了。”王一博不是没有来过，但要在这儿住倒是头一回。

　　“阿姨，麻烦了。”王一博脸很红，不知道是又发烧了还是不好意思，跟着肖战进了房间。

　　“先睡会儿，感冒药吃了应该都犯困，我得回学校。”他只请了半天的假，所以得回学校去一趟把下午的课上了，晚自习再打个假条。

　　王一博没说话，但看表情是不愿意的。

　　“我妈腰疼，你现在别和我闹脾气。”

　　最后王一博还是乖乖躺在了满是肖战气息的床上，裹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从卧室出来，肖战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岳静秋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放心去学校上课，王一博交给她来照顾。

　　秋日的午后太阳有些倦怠，肖战一脸疲态地走进教室，趴在桌子上睡觉。

　　直到上课铃声把他惊醒，才从王一博的书桌上翻找出老师要讲的卷子，强撑着写笔记。

　　他没对杨苏撒谎，这张试卷确实很重要。

　　“肖哥这是……”何方转头看见肖战正在记笔记，戳了戳旁边的郭成浩，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

　　郭成浩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瞄，确实看见肖战是在记笔记之后，啧了一声，“替夫执笔。”

　　“说得什么玩意儿。”

　　“这叫狗粮。”

　　肖战从始至终没往这边看过一眼，认真得连数学老师就时不时向他投来欣慰的目光。

　　一直等到下课，何方郭成浩两人笔直地站在肖战面前，九十度鞠躬然后开始反省他们没照顾好王一博。

　　肖战挥了挥手，“是我的问题。”

　　“可我们总要分开的，你也护不了王一博一辈子呀。”依赖性很容易养成，但是戒断会很痛苦。

　　肖战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总觉得能再等等，等到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阿姨她那关又过得了吗？”

　　肖战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关关要过关关难过。

　　“八字还没一撇呢，想到哪儿去了。”王一博又不喜欢自己，哪里用得着考虑出柜的问题。

　　一向不靠谱的郭成浩此刻脸上严肃得不行，“你确定八字还没有一撇吗？”

　　“八字都要写成人字了。”

　　何方也在一旁附和，教室里的其他人虽然也在好奇他们说什么，但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等肖战拿着请假条去找老陈的时候，后者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他心虚。

　　“我给王一博带笔记。”

　　好正式的一个理由，老陈签上自己的名字，肖战伸手去拿请假条，却没有拽动。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肖战不解地看着老陈，老陈拿起请假条，“我希望你能拉他出沼泽，而不是共陷淤泥。”

　　肖战听得心惊，面上嬉皮笑脸地说听不懂这么高深莫测的话，拿着请假条就跑了。

　　吃了药的缘故，王一博出了一身的汗，意识朦胧，陷入窒息的梦境里。

　　梦里王逸朝他笑。

　　“总有办法把哥哥留在身边的。”

　　“哥哥只能喜欢我。”

　　“哥哥……”

　　一句追着一句，像扼住他喉咙的双手，挣不开躲不掉。

　　端着热水进来的岳静秋被吓了一跳。

　　王一博在床上闭着眼无声挣扎，泪水浸湿了枕套。岳静秋放下手中的水杯，走过去轻拍王一博的背，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王一博的名字。

　　和肖战身上一样的洗衣粉香味让王一博找到了片刻的安全感，抓着岳静秋的一脚，怎么夜不肯放了。

　　岳静秋抽了几张纸，擦掉王一博脸上的汗，嘴里念着，“真是作孽啊……”

　　回家的路上，肖战买了几个梨，想着让岳静秋熬点梨汤给王一博喝。

　　一进门便看到王一博在沙发上坐着，身上裹了一层毯子，想来是岳静秋的杰作。

　　“妈，我买了几个梨，熬点梨汤喝呗！”

　　肖战憋着笑，冲厨房里正忙碌的身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