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年的心

书名:博君一肖:兰屿之恋
作者:烧椒盖饭

听老歌,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把十几岁时喜欢的摇滚乐找出来,Queen、Nirvana、Led Zeppelin...从早到晚,一遍又一遍地听,跟着跳叫,跟着流泪。

这样颓了两三天,肖战决定出门。

头发又长了些,真的需要修了,他随便钻进一家路过的发廊,让人家给他大致修修。

那是家老夫妻店,装潢很旧,墙上挂的老式电视机在放罗大佑。一首又一首,滚动到《明天会更好》,肖战没意识到自己在轻轻跟唱,“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上了年纪的理发师很健谈,“你这么年轻,知不知道这是哪一年的歌?”

“85年啦,那时候我4岁。”

理发师打开了话匣子,“哇,年轻人难得知道哦,那你知不知道这首歌是为什么而写的?”

“非洲的饥荒和战争嘛,Michael写了《We Are The World》,罗大佑写了《明天会更好》,虽然有地方在打仗,但那时候全世界都感觉充满希望哦。”

“是哦,后来有一帮摇滚乐队还办了《Live Aid》义演,全部捐给非洲难民了。那个时候我也就你这个年纪,电视又不转播,只能从报纸上看到消息。但是我跟你讲,光看报纸晚上都会兴奋地睡不着觉,我还以为离世界和平不远了。”

肖战笑笑,没再接话。

理发师又说,“过了差不多十年,直到95年我才买到那场演出的DVD,刚买回来就等不及要听。那时候已经在这边开发廊了,那我就一边听一边帮客人理发嘛,皇后乐队的主唱举起麦克风架的时候,我兴奋死了,剪到客人的耳朵出血诶...”

“不过那时候技术是真的不好啦...”

理发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肖战的思绪早就回到过去了。

1995年,14岁的肖战已经不需要父母的陪同,可以独自搭台铁和渡轮到兰屿过暑假了。

他背了个大背包,里面放着换洗衣物以及并不打算要写的暑期功课,一个人登上开元港的码头。

给弟弟的礼物提在手上,是双白得发光的耐克鞋,这一次绝对不会买小,比去年又大了两码呢。

他看到陈建年那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警用机车停在路边,阿年正冲着海水大喊,“一博!阿战到啦!”

水中忽然直立立的跃起条大鱼,一升出水面就笑,肖战都怀疑王一博是不是在水里就已经咧开了嘴。

那家伙光着小胸脯,精瘦得像条小鱼干,却是挺拔的,8岁的小身体已经初见泳队健将一般的精巧流线。

啪啦啪啦啪啦。

小鱼干上岸就变成了湿毛的小狗,甩着短发,甩掉身上的海水,地面深了一小圈,很快又被近赤道的大太阳蒸干。

“哥哥,你来晚了一天,新闻里说,台北的学校昨天就放假了。”

肖战牵住湿淋淋的小手,“我昨天去看爷爷了。”

“爷爷?”

“就是我阿公啦。”

王一博的眼睛滴溜滴溜转,“为什么爷爷不来兰屿?”

肖战笑,“爷爷说他年轻时候坐船坐够了啦。”

小一博好喜欢哥哥,在阿年的机车后座也要牵着手不放。环岛公路高高低低,陈建年的破机车载着两个小孩,背包夹在脚踏板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烈日之下迎着闷热的风往阿嬷的地下屋移动。

进门先吃芋头冰,一人一碗,阿年也有份,三只脑袋都要钻进碗里了。热带的夏天实在难熬,啵啵汽水铺却拥有兰屿岛上惟一一台刨冰机。

这一年乡政府致力于兰屿观光宣传,不少游客从台东乘恒星轮来岛上玩,啵啵汽水铺的生意做得火热。

阿嬷每天一大早要去割两筐水芋才够卖,于是一博小小的人也背着个大筐,跟着阿嬷下水田,这样阿嬷就可以少跑一趟。阿嬷好辛苦,背佝偻地更厉害了,不用故意弯腰就可以够到田里的水芋。

辛苦归辛苦,毕竟铺子赚了钱,阿嬷每个月把皱巴巴的一叠子钱存进银行户头,会开心地扁嘴笑,用达悟话反复讲,这钱留着送小博去台北念高中和大学。

“我不会去台北念书啦,我要陪阿嬷在岛上,跟我爸一样每天出海。”

每当此时阿嬷就当了真,又要念他很久。

兰屿岛上有国小和国中,家里有钱的小孩高中就要被送出岛继续念书,家里没钱的小孩,只能留在岛上跟爸爸学造拼板舟,出海捕鱼。

阿嬷不会讲普通话,观光客也不懂古老的达悟语,可只要吃上一口甜糯的芋头冰,所有交流都不是问题了,阿嬷就只管笑着收钱。

肖战也不会讲达悟语,但这已经是他住在阿嬷家地下屋的第四个夏天了。他跟阿嬷亲厚得很,想要什么就去握一握阿嬷的手,那双手掌因干活而粗糙,却与爷爷那副握枪的手是不同的粗糙

一小碗芋头冰下了肚子,林投汽水又端上来。

林投果是兰屿岛上特有的果子,生食苦涩,煮了水却清甜解火,用肖战爸爸资助的打汽机灌上气泡,简直就是神仙露,阿年的最爱。

三人比赛似的,必须要一口气吞完一杯。阿嬷在旁边用达悟语念着慢点慢点,根本没人听。三个杯子见了底,8岁、14岁和35岁坐成一排打汽嗝,比谁的声音大。狡猾的阿年又赢了,输的人要再去跟阿嬷要一碗芋头冰。

阿年要回警署当职了,嘿嘿地笑。一博多讨来的一碗芋头冰,是他想要带给阿屿的。

从地下屋到卫生所的一小段路,破机车又开得飞起来,不能慢,芋头冰要化掉的。

王一博又长高了一些,比同班同学都高了,脚也比同龄的男孩子长得长,可哥哥一来,他又成了小不点。

今年哥哥带来的鞋子好漂亮,码却大了一码,还是不合适。阿年说,一博多吃鱼快快长,新鞋子冬天就能穿了。

柏油公路被太阳晒得冒烟,烫得脚丫子不敢着地,一博穿着爸爸留下的大拖鞋到处跑。到了林子里,下过雨的淤泥松软凉爽,他就把拖鞋一踢,用织渔网的粗线一穿,背在背上,继续打赤脚。

肖战学王一博脱了鞋子走路,球鞋不好背,他就去卫生所借阿屿的拖鞋穿,穿着穿着就不还了。拖鞋背在身上时,脚不由地往大地里陷,仿佛脚板心长了根,要把他留在兰屿。

跳水是兰屿夏天的必修课,阿嬷午睡的时候,兄弟俩就抄林子里的小路去开元港,一路上都是龙眼树,走一路摘一路,到了码头,双手,下巴,都是黏嗒嗒的。

王一博冲过去,一个转身落入海水,立刻就凉快了。再往出一跃,龙眼的糖分已经被海水洗净了。

他冲岸上喊,“哥哥,快跳啊!”

肖战跃跃欲试,又有点胆怯,此时的他还是旱鸭子一只,在台北去泳馆玩时,需要带着救生圈。

旱鸭子的第一节泳课体验是在太平洋完成的。入水那一刻,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咕嘟咕嘟沉下去,呛了好几口又咸又涩的海水。

一群靠跳水降温过夏天的达悟小孩将肖战从深水中托起,他仰出水面大口呼吸,弟弟又惊又笑,原来真的有人是天生不会水的。

他拽着哥哥跑,离开开元港,跑到礁群中的一处冷泉,海水蒸发的小腿小臂上,附着着白盐晶,冲掉在冷泉中。他在这里教哥哥闭气换气,冷泉是地下渗出的淡水,渴了就钻进去咽两口,甜丝丝的。

“游泳是弟弟教会的,我第一个泳池就是太平洋哦。”回到台北,肖战经常这样炫耀。

天黑两人常常又跑到冷泉去冲凉,可是冷泉离地下屋有点远,走回来又是一身汗,只好再用接来的淡水管互相冲凉,冲着冲着便打起水仗。

阿嬷常说,安静不要动就不会那么热啦。可是少年的身体里总是有台永动机,闷夏也静不下来。

闹够了,涨潮的时候温度会变得清凉起来,海浪声声翻涌,两只小臂紧贴,无忧无虑地入梦。兰屿夏日悠长,少年以为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

陈嘉玲给陈建年打来电话,拜托他嘱咐阿嬷盯阿战写暑期功课,阿嬷根本盯不住。

两个小坏蛋溜出去,每天玩得像个野小孩。

陈建年只好将阿战带到卫生所丢给顾安屿,顾医生就这样接管了阿战的暑期功课。

笔杆都咬坏了好几只,肖战人在卫生所,心早就飘到海上。看云看鸟,就是看不进去该死的数学符号。

王一博才上国小,没什么功课要做,可是哥哥不在,他一人好无聊。

他一路吃着龙眼去开元港跳水,在港口跟别的小孩打了一架,那孩子比他个头大,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擦破了皮。

陈建年是在警署接到电话的,有岛民看到一博脸上挂了彩,问他怎么回事又不肯说,才给陈警官打了电话。

阿年开着那只破机车沿着公路找,不费什么功夫就把垂头丧气的一博给捡了回来,让阿屿帮他清理伤口再上药。

“我不写功课了,要是我跟一博一起去港口的话,那些人一定不敢打一博的,我会把他们揍趴下。”

阿年把肖战合上的练习题又打开,“你妈妈说了哦,功课不可以不写,赶快写完,才可以保护一博。”

刚处理完伤口的一博还生着气,阿屿蹲下来,耐心道,“小博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打架?”

王一博听了,哇得一声哭出来。

“他们说我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

阿屿摸着一博的小圆脑袋,“小博的爸爸妈妈都去了海里,他们的灵魂回归大海了。”

小男孩还一抽一抽的。

“一博,国小的老师没有讲过吗,我们达悟人死得时候,最厉害的就是回归大海,你爸爸妈妈都是很酷的人呢。”

阿屿开始讲述古老绵长的达悟传说,先有了海,才有了达悟的祖先,海的子民靠海吃海,死后肉体也应该回归大海,灵魂才能永存。葬身大海本是最好的归宿。

男孩渐渐不哭了,阿战又一次偷偷地合上练习题,专注地听起故事。阿年瞥见,也没再替他打开。

兰屿有句老话,海是男人的田,田是女人的海。自古以来这片岛上,男人出海捕鱼,女人下田种水芋,祖祖辈辈,生生不息。

兰屿的女人是不出海的,可一博的妈妈死在海上。阿屿说,那个女人好似海中的人鱼,生下来就是好水性,比岛上的男人都厉害。她不爱水芋爱飞鱼,最爱岛上水性最好的男人,也就是一博的爸爸。他们青梅竹马,两家人从来都是一同出海,到了年纪便成了婚,自然而然。

那一年在远海,一尾白鲨不小心撞进渔网,一博的阿公想要将网割断放掉白鲨,却被白鲨攻击了,妈妈为了救阿公,也一同被白鲨攻击。就这样,不到一岁的小婴孩没了妈妈和阿公,阿嬷把鱼汤熬得像母乳一样白,喂他长成今天的样子。

而一博的爸爸,没人知道是怎么遇难的。那天顾家的大船带着许多小船一同出海,一博爸爸架着其中一艘。行致远海,有人听他喊要追什么鱼,话没听清便不见船影了。这种事情时有发生,爸爸又是捕鱼高手,按理说不该担心,哪怕掉了队也会自己回来,可是左等右等,各家分头去了好几天都不见踪影。

于生命而言,岛屿是短暂停靠,海洋才是永恒的延续。

达悟族的长老都这么说。死于大海,是值得被赞颂的事情。海难成了海之子民的必修功课,成了达悟人必须克服的恐惧和悲伤,是超然的自动程序。

作为达悟最古老也最有威望的家族后代,顾安屿将达悟人的文化一点点讲给小一博,橡皮擦一样,柔柔地擦掉他的伤心。

8岁的小孩子还有点懵,睫毛湿漉漉地眨着,似懂非懂。

14岁的少年却大受震撼,难以言喻的感动,眼泪尚未流出便化为内心深处的滋养,关于这深蓝流动的生命。

这是老师从未讲过的故事。

“我妈妈真的是兰屿唯一一个不下田的女人吗?”王一博问。

阿屿和阿年一同大声笑起来。

“以前是,现在可不是了,现在还有个女人啊,既不出海也不下田。”

“她是谁哦?”一博歪着脑袋,不知道阿年和阿屿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

阿年说,“刚才在路边,不是有个人开着卡车问你为什么打架吗?那个人的老婆哦,就是不出海也不下田的女人。听说他们家进了新货啦,阿屿,我们要不要带着阿战和小博去凑热闹。”

阿屿难得也露出要使坏的神情,“那就去喽。”

到壳子车行的时候,阿空正对着卡车后斗里的大箱子皱眉头,壳子姐双手抱在胸前,“你就去找阿年帮忙啊,阿年不够,再去顾家喊几个小兄弟嘛,怎么就难死了。”

阿空嘴里叼着墨镜,“可是我刚刚喊阿年去把打架的小孩子领回去,他一定在忙着教训小孩啦。”

“谁要教训小孩啦!”阿年喊。

壳子车行是岛上唯一的车行,卖机车,同时也修机车和卡车,一般都是阿空在干活,但有时候阿空去运罐子,壳子姐也会穿着时髦喇叭裤和垫肩小衬衫爬到卡车下面去。

王一博和肖战认识他们——岛上最有钱的人。兰屿商业落后,大家都在出海种田,直到近几年才有些人丁不旺的家庭被资助开了铺子,但壳子车行已经有十五年的老黄历了。进车子卖车子,将车子租赁给岛上的勘查队或观光客,不知赚了多少钞票,阿空常常去台北或高雄进货,每次都大包小包地买好东西回来,怪不得壳子姐有穿不完的时髦衣裳。

要说壳子姐最喜欢时髦衣裳,那阿空一定最喜欢墨镜,他有好多墨镜哦。每次运完罐子回来,打开卡车的驾驶门,往下一跳,下个动作一定是摘墨镜,合起来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勾着嘴巴边笑便走到跟他差不多高的壳子姐身边,在包臀的牛仔裤上捏一把。

阿空那双手好大,一看就是捕鱼好手,不过他不捕鱼,专捏壳子姐的屁股。等壳子姐回头,露出那张又蛮又俏的面孔时,他又要捏着壳子姐的下巴,啵一口嘴巴。

天哦,阿空好喜欢壳子姐!

每次王一博和其他的小孩子看到,都会使劲捂上眼睛替他们害臊,可是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少儿不宜的画面。可惜每次只啵一下,阿空就忙去了。

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最后阿空、阿年、阿屿还有壳子姐,四个大人把卡车上的箱子都搬回了阿空家的水泥房子。这水泥房子构造跟啵啵汽水铺差不多,只是要宽敞很多,里面有好多阿空从大城市淘回来的好物件。

这回阿空买回来的可不是普通家具——家庭影院!阿年和阿屿羡慕的眼睛都要掉出来。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几个人才照着图纸把大大小小的音箱和机柜的线路连好,最后把投影挂在墙上,通了电,发出连连感叹。

阿空神神秘秘地对壳子姐说,还有另外的礼物,要大家一起闭上眼睛等待。

再睁眼时,投影上写着巨大的“LIVE AID拯救生命”。

“啊——”

壳子姐激动得跳起来,挂在阿空身上,阿屿和阿年也是一样热泪盈眶。阿战和小一博看到大人们发疯,面面相觑。

一整盒DVD足足放到半夜,将近八个小时的演唱会,成为了肖战和王一博的摇滚乐启蒙。

阿屿说,这是八十年代最伟大的演出,演唱会的筹款全部捐给了非洲难民,多少政客解决不掉的饥荒问题,被摇滚乐解决了,他讲话得时候神采奕奕,印象中阿屿很少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

阿年说白大褂也藏不住阿屿的摇滚之心,十年前在报纸上看报道就如此激动,过了十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我们也该组个乐队。

后来大家好兴奋,壳子姐跳起来赞同,拽着阿空要阿空也参加,阿空腼腆得连连摇头,完全没有中午摘墨镜时酷酷的样子。

“我是音盲啦,你们五个人刚好嘛,我来赞助乐器好了。”

“小孩子怎么能算?”壳子姐撅起嘴巴来。

一博冲到他面前,“小孩子为什么不能?阿年已经教过我打鼓了!”

阿年也忍不住开口,“是哦,小孩子为什么不能,我们阿战唱歌很好听的。”

“那你唱嘛!”壳子姐不信。

“阿战,你就唱《明天会更好》,上次我们一起唱过的。”阿屿说。

阿年说阿屿很会选,《明天会更好》跟《Live Aid》是一样,也为了八十年代非洲的饥荒战火而写的歌。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记忆风干了

肖战的童音还未完全褪掉,却已能听出清亮纯净的好嗓音,将来成熟,定是饱满挺拔的。

他唱得很有感情,像山林里婉转的小夜莺,怪不得阿年和阿屿都说,阿战天生就是要唱歌的。

整个夏天,阿空和壳子姐的家成为了肖战和王一博的新据点,他们翻来覆去地看那盒DVD,为了英文功课专门背过来的英汉词典成了译歌词的秘密武器,肖战边译那些英文歌,边感受摇滚乐。王一博在旁边跟着学,两人会了好几首,白天阿年他们当职的时候,两人就在地下屋旁的凉亭表演给阿嬷看。

八月到了,一博过生日,收到了这个暑假的第二份礼物,一套架子鼓!

壳子姐嘱咐阿空去台北进货时挑的,专门送给乐队的小鼓手。小家伙兴奋地差点连夜里都要睡在鼓上,鼓槌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不放。

阿战也有了一个小小的麦克风,壳子姐有了新的电吉他,阿屿托人从台东买了新的贝斯和键盘,键盘是送给阿年的。阿年把键盘宝贝地摸了又摸,阿屿说他这是小孩子行为,跟一博差不多。

阿空拍拍胸脯,“我阿空是个粗人,喜欢音乐,但玩不明白,我就看你们玩好了,以后乐器坏了就跟我说,包在阿空哥身上。”

至此之后,很多个夏天,几个人想尽办法凑在一块儿,阿空为他们找了台电的空厂房,还托台电的人帮忙连了电,可以肆无忌惮地演奏了。一开始是从DVD里扒喜欢的摇滚乐来翻唱,后来也自己写歌,多数时候是阿年和阿屿趁闲暇写好,然后带过来大家一起编曲连团。

无论台风暴雨,五人总是在青青草原尽头的空厂房相见。音浪在厂房四壁回荡,阿空运完罐子就来听,永远的忠实听众,吉他手的头号粉丝。壳子姐想要调侃他荒腔走板得唱两句,他总是说自己五音不全,还是比较适合运罐子赚钱,等到千禧年要给大家换新的乐器。

有了摇滚乐的兰屿,就像血液有了骨架,少年再为他添上一颗跳动的心脏。

兰屿有了第一支乐队——达悟。名字是阿屿取的,海的子民最懂音乐,因为海浪声就是世上最初的音乐。

阿屿说,让我们永远为岛屿而狂热呐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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