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来魏无羡没有住在皇宫中，也没有寄住在哪个大臣的家中，而是自己买了间清幽的小屋。这屋子的大小布局，与蓝湛和魏无羡一起住的那个梅苑差不多。

吃过晚饭。蓝湛拉着魏无羡在小院子里溜达。

「京城与我们住的小镇大不相同，你之前一个人在这儿可有不习惯？」

「倒没什么不习惯，只是早起不见你为我摆的碗筷，晚归不见你为我留盏烛灯。思及你一人在家，不知你将自己照顾得如何，略有些怅然。」

蓝湛心中一阵欣喜的暗笑。牵着魏无羡的手，看着头顶的星光，一步一摇慢悠悠的晃荡：「魏婴。」

「嗯。」

「魏婴。」

「嗯。」

「魏婴。」

「何事？」

「就是想叫叫而已。」蓝湛道，「每一次唤你的名字，都能听到你的回答。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件难得的幸福之事。」

魏无羡也浅笑。蓝湛继续道：「到京城来做官可还辛苦？」

魏无羡沉默了一会儿道：「能用自己的权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能靠自己的双手来成全我的怜悯之心，有人因我的作为而变得快乐，朝堂之上虽然勾心斗角不甚心烦，但是我获得的这些权力若都能为百姓所用……蓝湛，你明白这样的满足么？」

蓝湛心头不由一颤，抬头望魏无羡，他的眸中是自己这些年从未见过的璀璨。

而这一瞬间，蓝湛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冥界之中踏着光华而来的九天战神。

这样的魏无羡，才是真正的魏无羡。蓝湛突然想起小鬼甲多年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无羡神君身司九天战神一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他却只心系天下。胸中有苍生的人，哪还装得下儿女私情呢！」

当初蓝湛并没怎么把这话放在心上，而今日见着了魏无羡眼中的神色。蓝湛才知道，那鬼兵还当真是一个观人入微的预言帝。

魏无羡果真是心系苍生的，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翌日，魏无羡去了宫里。蓝湛向往常一般躺在屋里看话本子。

还没翻两页，忽听院子外面一阵规整轻细的脚步声。官兵？自打蓝湛有灵识以来便是一个守规矩的灵。蓝湛被鬼抓过，被阎王爷骂过，被和尚追过，被道士打过。却还从来没被官家的饭桶围攻过。

此乃人生第一次经历，让蓝湛有些许激动。

蓝湛一直盼着他们一拥而入将自己团团围住，想瞅瞅官家到底有什么阵势。不料等了半天却等到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蓝湛不甚失望。便也只好规矩的去开了门。

官兵大概是藏了起来。门口只站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蓝湛瞅了她半天才认出，这可不是昨天被魏无羡扔在大街上的王灵娇么！

她见蓝湛开门，顿时一阵被雷劈了的形容，喃喃自语着：「魏无羡居然家里当真有人，他当真带了个人回家。不对，你是男子，你跟魏无羡是什么关系？」

喜欢是一回事，上门纠缠又是一回事，蓝湛心道不能这样放纵这姑娘的感情泛滥下去，便将双手在胸前一抱，斜倚在门边，道：「不错，我当真是他的人，我是魏婴的童养夫，自小便与他睡做一堆。你可有何指教？」

小姑娘始终见识少了些，被蓝湛这话轰得外焦里嫩，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蓝湛挑眉看她，心中觉得不忍之时又带着一丝暗爽。

此时一个中年妇人突然从旁边蹦了出来，指着蓝湛大骂道：「休得欺负我家小姐！别让你这些污言秽语损了我们小姐的耳朵！」

蓝湛十分无辜，道：「她问，我答，句句属实，哪里污秽了？」

王灵娇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妇女骂道：「大胆妖孽！竟敢对小姐无礼！来人呀，拿下！」

蓝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分明是这妇人无理取闹才是。蓝湛还想与她讲讲理，旁边眨眼间便窜出一群青衣官兵。

蓝湛眼睛一亮，兴奋的“噢！”了一声。那妇人却是一阵大喝：「他要耍暗器！保护小姐！」

刹那铮铮的拔剑出鞘之声听得蓝湛寒毛微立。

蓝湛张了张嘴，和为贵三字还没起头，一把大刀便向蓝湛头上砍来。经过人世的磨砺，蓝湛的脾气已比初来之时要收敛许多，但也不带这么让人欺负的。顿时眼眸一厉，狠狠瞪向第一个向自己冲过来的士兵。

没修过法术的凡人被蓝湛这阴煞煞的一瞪，顿时腿软，扑通一声跪下给自己行了个大礼。

后面的人却没有学乖，一窝蜂的向蓝湛扑来。

蓝湛捻了一个决，手臂轻轻一挥，围攻过来的士兵们全部被拍飞。蓝湛叹气道：「做人应当注意观察，审时度势。」

王灵娇与那位妇人都被阴气扫到，跌坐在地上，怔愣的望着蓝湛。蓝湛上前，伸手欲将那妇人拉起来，她大叫一声妖怪，连滚带爬的跑了。蓝湛只好转而去扶王灵娇。

她倒是乖乖的任我拉了起来，蓝湛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道：「再是喜欢一个人，也应当有自己的尊严。这样上门找茬的事以后别做了。失了身份不说，还费力不讨好。唔，还有，魏无羡的这三辈子都已经被我定了的。你若是真心想勾搭他，三辈子以后再来吧。」

蓝湛这话说的是事实，却没想过听在她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她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的扭头跑了。那些官兵看着王灵娇和那位夫人都走了，也跟着走了。

蓝湛将门口好好清扫了一番，便又淡定地回去拿起话本又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