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星言鼻中一涩,坐起身,和进来的三人面面相觑。
前面的江浪没看到范星忱收回去的手,只认为两人是躺一起休息,都是男生,他也没想到哪去。
旁边的另一个舍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以前尹星言和谢逢忆没搬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是经常在下床上挤着躺尸。
后面的谢逢星却看到了范星忱收回去的手,抬眼和尹星言对视。
尹星言苍白着脸下了床,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找出药片,起身要去倒水。
江浪快他一步,给他倒了杯温水放他面前,“给。”
动作微顿,尹星言回头向他道谢。
江浪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不客气,咱们是同学嘛,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身后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沫。
谢逢忆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尹星言旁边坐下,看着他仰头把药片吞下,蹙眉道:“你现在吃药越来越频繁了。”
尹星言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逢忆叹了声气,“吃完就上床休息吧,今天留的作业你也别做了。”
他望向躺在尹星言床上的范星忱,眯了眯眼,“你去我那睡。”
南河一中宿舍为六人间,一间宿舍有两个上床下铺,两个上床下桌,安排换了宿舍之后尹星言和谢逢忆睡下床,范星忱有时候懒得回自己床上,就和尹星言挤在宽不足一米的下床。
谢逢忆看不惯又不能说,毕竟人家是情侣。
不等尹星言去谢逢忆床上睡,范星忱倒是先醒了,照顾尹星言睡下后就和江浪回了教室上晚自习。
—
范星忱的十八岁生日用了两天的时间过,第一天在家办宴席,和家族亲戚、商业人士一起过,第二天和朋友出去嗨,晚上在酒店开party。
尹星言只参与了晚上的party。
范星忱上台唱歌,他在台下听着。
范星忱和其他人玩游戏,他在一边看着。
范星忱玩游戏玩输了,要吻在场的一个人作为惩罚,他下意识觉得对方不会选择自己,好在他坐的位置离范星忱最近。
范星忱被问什么时候把对象带过来给大家看,范星忱和他对视一眼又立马移开,只说下次。
尹星言感到胸闷气短,乏力无味,给范星忱发了条消息后和谢逢忆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尹星言在医院接到了范星忱的电话,只说了几句话。
林医生看着他的状态不住叹气:“你的病情好坏跟心情有很大关系,尽量远离那些让你情绪波动大的人和事。
“心理室的杨医生跟我说你会因为看到别人拥有健康的身体,活得光鲜亮丽而感到羡慕和自卑,去了学校一段时间,现在还会这样想吗?”
尹星言轻“嗯”了声,“似乎更强烈了。”
在学校里,他每天能看到范星忱和他身边的朋友肆意玩笑打闹,奔跑跳跃,热血沸腾,那是他从前没有见过的样子。
范星忱在他面前永远小心翼翼,热情活泼的男孩像是被磨平了棱角一般,他不得不思考谁更适合留在范星忱身边,成为他余生的伴侣。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这样的病人。
“这个可以理解,学校要比医院有生气多了,所以当初我为什么不建议你去上学,其中一方面就是担心这种落差感会给你带来不适。”林医生叹气一声,“你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如果病情再恶化下去,只能安排接下来的化疗,你也不能去学校了。”
又问:“最近有出血情况吗?”
尹星言摇头,“没有。”
“听杨医生说你和当初捐骨髓的人在一起已经三年了?”
尹星言一顿,迟疑地点了头。
他的病是先天性的,经过优质的治疗手段勉强活了下来,在十岁那年找到了配型的骨髓。
骨髓捐赠人就是范星忱,那年他刚从国外回来,认识后他们没有分开过,在三年前确定了关系。
他其实是幸运的,患了这个病,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度不过婴儿期,而他却能活到十岁,等到了骨髓移植的机会。
如果没有这个骨髓,他根本活不到现在,在亲属之间都找不到配型的骨髓,想要在其他人身上找何其困难,无疑大海捞针,却让他给找到了。
而这个人恰好在本市,名字里和他同样都带了“星”字,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命运对他的眷顾,给了他生命外,还给了他最好的礼物。
即便骨髓移植成功后,他的生命仍很黯淡,明明灭灭。
林医生又是叹气,“你还这么大点我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事提都没跟我提过,倒是先跟姓杨的说了,唉。”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尹星言不由得笑了,“抱歉林医生,是我的错。”
从医院出来,尹星言坐上停在楼下的私家车,又接到了范星忱的电话,问他今晚回不回学校。
“要回,一起吗?”
“好啊,我下午五点去找你。”
“嗯。”尹星言垂下眸,恍惚中听到了那边人说:“星言,我想你了。”
愣了下, 尹星言回:“才几个小时没见。”
以前他们一个星期见一面也没听范星忱说想他了。
“那也想,可能是最近咱俩一直黏在一起,总感觉只要不在一起,我就浑身难受,要无时无刻待在一起才好。”
尹星言望着窗外车流,突然问:“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啊?没喝多少啊,反正没醉。”
“那你以前喝醉过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范星忱还是如实回答,“醉过,有一次学校停电了,我和江浪几个翻墙出去KTV玩,那次喝醉了。”
“还记得喝醉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感觉有点像在被审问,范星忱语气有些不确定:“记得啊,当时喝醉了,不能翻墙回学校,江浪他们还要玩,李雯送我回的酒店。”
“怎么了,感觉你不高兴。”范星忱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喝酒,以后我就不喝了。”
尹星言看得眼睛累了,躺回椅背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没有不高兴。”
停顿半秒后说:“只是觉得你和李雯走得太近了。”
“……”范星忱警惕的心瞬间松懈下来,“你在为这事不高兴啊,星言,你在吃醋吗?”
“嗯,她很漂亮,我认为你会喜欢她。”
范星忱被说得一噎,一时间哭笑不得。
“宝贝,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第二个人。李雯有对象,我和她顶多算哥们,平时就打打球,翻翻墙,也看不出来她哪里漂亮啊,况且咱们高一就认识了,要说喜欢早就喜欢上了吧,不会等到现在了才有这个心思。”范星忱又委屈巴巴地说:“星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好伤心啊。”
过了半秒,又立刻得意起来:“不过你居然吃醋了,嘿嘿嘿。”
“……”尹星言也弯唇笑了, “你不是说要过来找我吗?”
“是啊,我都在车上了。”
算了一下距离,从医院回到尹家要比从范星忱住的地方到尹家近一些,他要先到,于是尹星言没说自己去医院的事。
“嗯,我等你。”
范星忱:老婆,居然吃醋了我好高兴,嘿嘿嘿。
尹星言:想见他,然后酿酿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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