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订做婚服

　　比起正在焦头烂额的王一恒，王一博这边却显得闲适多了。

　　他今天特地请了江市有有名的裁缝钱师傅过来医院，只为了一个月后的大婚作准备。

　　钱师傅手艺精湛，从前为不少达官贵族定制过礼服，一手的好功夫从没有叫人失望过。

　　老师傅如今已有九十多岁了，精神头虽然很足但也很少给客人亲自做衣服。

　　但王家是江市有名的世家，再加上这位钱老师傅与王奶奶姜十雪颇有深交，因为破例过来给订做婚服。

　　他问过肖战是更喜欢西式的婚礼还是中式的婚礼，毕竟他自知自己残疾，甚至没办法为他下跪求婚，只能坐在轮椅上举行整场婚礼。

　　他是亏欠肖战的，自己的腿终究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儿，尤其在肖战面前，他更能觉察到那种情绪，那种无法给予他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也无法给予他法律认可的权益。

　　因为他们同是男人。

　　他仅能给他一场婚礼，一场名义上就不那么正派的婚礼，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冲喜才会嫁给自己。

　　所以他愿意给予自己一切能做到的东西，只要是肖战想要在婚礼上见到的，他都能为他办到。

　　肖战从山上来，他们那儿结婚不过也是走个过场，新郎把新娘接回来吃个饭，跟亲戚面见个面也就算落礼了。

　　他没晓到城里竟然这么多规距，他仔细想了想乡下成亲时候的模样，脆生生的声音道：“我不晓得什么是西式，还是中式的。”

　　“但我晓得，我嫁给二哥哥给你做媳妇，那我得顶着红盖头跟你拜堂才成。”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那件不太得体漂亮的衣服，一张脸蛋这些天养白了不少，此刻他两颊泛红，唇下那颗黑痣越发撩人。

　　“我们还得穿喜服，最好是红色儿的，好看。”他笑着道。

　　王一博不禁也看着他笑了，“好，我俩都穿红。”

　　旁边的钱老师傅带着学徒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也跟着笑了，他抓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捋了捋，眉眼含笑宛若画里的世外高人，倒是对他们俩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

　　他虽有九十多岁但看起来却红光满面，极显年轻，“小博都多少年没找我做过这种式样的衣裳了，若不是这次你成婚，还不晓得我走之前有没有这个福分给你做。”

　　“他小时候的褂子可都是我做的，长大之后就穿西装了，人老了也就老眼昏花了，他定制的西装也都是学徒做的。”

　　他舒尔一笑，“好在我闭眼之前，还能为你和你喜欢的人做一身成亲的衣裳。”

　　钱老师傅亲自让学徒取了布尺来，给自己带了副老花镜，朝着羞怯的肖战招了招手，“孩子，过来，让爷爷给你量量尺寸，这做出来的婚服才贴身。”

　　肖战朝着王一博那边望了望，他温柔地点了头，示意他过去，“去吧，钱爷爷的手艺很好，若是你对婚服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说就可以。”

　　肖战乖乖地点了头，过去抬臂站好，他昂着脑袋，上挑的眼黑润润地盯着面前的王一博，倒是乖巧得很，叫人看了就喜欢。

　　他觉着，王家的奶奶和阿姨待他很是好，就连二哥哥也对他极为温柔，他如今马上要进王家了，以后要越发护着二哥哥才行。

　　钱老师傅将软尺在他腰间绕了一圈儿，用手比着软尺上的数字，倒是难得赞叹道：“这把腰可真细，一看就是个衣裳架子。”

　　“我从前给戏园子里的人做戏服，他们也是同你这样腰细手长。”

　　肖战脸腾地就红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吃得少，饿瘦的。”

　　“这些天二哥和阿姨奶奶不知道给我喂了多少东西，我都觉着比我刚来的那天都胖了不少，不知道等到成婚那天，我会不会腰粗得穿不上那身喜服。”

　　王一博笑了，刹那间宛若寒冰消融般乍暖，“你胖了才好，我宁愿你每天都吃些。”

　　肖战眼眸含情似地猛瞪了他一眼，两人当着师傅和学徒的面儿还能打情骂俏起来，他半是娇嗔半是恼怒地道：“二哥就会逗趣我！那我还是少吃些，这样那天别给你丢了面儿，把衣裳扣子给崩了。”

　　钱老师傅一边说一边让学徒把肖战的数据给记下来，笑着道：“放心吧，会稍微给你放宽些的。”

　　钱老师傅量完之后有些犹豫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因为车祸残疾的原因，消瘦了不少，怕是之前的数据都不能用了，做出来的衣裳怕是难免太大了。

　　而且王一博现在无法站起来，怕是无法测量，这可让钱老为难起来了。

　　肖战看出了钱老师傅的为难，便主动接过学徒手里的软尺，“我来给二哥哥量就好，您跟我说着要量些什么就好。”

　　钱老看他如此体贴王一博也是面露赞赏地点了头，“好孩子，那就麻烦你了。先量肩宽。”

　　肖战绕到了王一博的身后举起了那根软尺拉直对准了他两边的肩，他才发现原来二哥哥是如此的清瘦挺拔，站在他身后看他也是这样的俊雅。

　　王一博感觉到了他的手指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触感，便把嘴猛地一抿，他因为残疾清瘦了不少，身材可能也没昔日的好，不免有些沉寂下来。

　　臂长和肩宽倒是十分好量，就是腰围有些为难，肖战半蹲在他身前，耳朵红通通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儿如此亲近他。

　　他往后瞥了眼，才伸出一双手臂不好意思地从前绕到后将软尺围绕在他腰间，头就离他的胸膛只有一拳的距离。

　　王一博垂眼就能看到他垂在那双眼眸下的羽睫，他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再拥抱自己一样，这让王一博心里有些甜蜜的高兴。

　　王一博的腿没法伸直，他就一脸认真地扶着他的小腿肚缓慢按摩放松让他慢慢地将腿给伸开，他一边按一边念念叨叨地道：“二哥哥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你老婆，没有老婆会嫌弃自家老公的。”

　　“而且你的腿一定会好的。”他仰头斩钉截铁地道，“相信我。”

　　王一博垂眼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心里也莫名地真有了底气，他低声道：“嗯，我的腿一定会好的。”

　　僵硬麻木如同枯木的腿在他放松按摩下竟真的有了一丝热意，缓慢地一点点伸直开来直到他的脚都能触碰到地面。

　　王一博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安心宁静，在肖战面前，他不避讳自己腿儿且给他最大的尊重，将他当作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王一博看着他，感受自己对他的感情正一点点蓄满心池，乃至到如今也有溢出的趋势来。

　　他的腿也有枯木逢春一般正在缓慢复苏，他觉得自己踩在地上的脚尖都有了些气力。

　　他望着眼前为自己测量腿长的人，忍不住伸手就触碰他的耳廓，心意盎然。

　　他真的好想好想站起来拥抱他一次，好想好想能够拉着他奔跑在春风里，好想好想能够做他一个健全且温柔的丈夫，给予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