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在食堂耽误了些时间，只好在路上紧赶慢赶。时间紧凑，但好歹是在铃响前赶到教室。
肖战抱着书包瘫倒在第一排座位上。一口气冲上四楼，费力不止一星半点，三月末的天气愣是闷出一身薄汗来。
他拨弄两下领口透气。
肖战缓了缓，眼看着墙上的电子钟时间跳为8：58，不得不有所动作，才坐直了抬起胳膊将书包里的课本取出。
然而只露出一角，肖战便顿住了手中动作。
“……”
？？！
他倏然将书掩住，顿时有了一种想要遁走的冲动。
肖战抬头去瞄讲台前的王一博。对方正将文件夹内的课件传出，暂时没工夫注意他这边的动静，也没察觉到他有任何异样。
肖战再低头看一眼自己在匆忙下拿错的课本。
不信邪地翻了翻书包，却怎么也翻不出第二本书来。
真拿错了？？
临床医学有一套相同版型的专业课本，统统为蓝色，从外观上看也只有书名和厚度的区别，本就容易混淆。再加上刚起床时寝室内光线不足，时间紧迫，往书架上抽了本和印象中差不多厚度的课本就塞书包了，哪能想到还能拿错！
每周都在这时候出事。
他和王一博的课犯冲？？
短暂发愁后，肖战悄悄扭头，往后排望了望。
要不，逃到后面去避一避？
“……”
算了。指不定没两分钟就得被王一博给逮回来。
肖战在第一排探头探脑的实在显眼，他刚将躲去后排的想法排除掉，就把王一博的视线给引了过来。
离整点只剩约莫半分钟，王一博看着他眼神带着询问。
肖战没办法，把藏在包里的课本翻了个面朝向王一博，心虚地露出个书名。
他做口型道：“书！拿错了！”
不如直接坦白算了，总归是他自己拿错了书，任王一博怎么说他都接受。
可王一博什么都没说。
他从讲台上取了自己的课本，走过来放在肖战桌上，略低头看着他，低声道：“先用我的。笔记写上面就行，下课拿回去补。”
肖战下意识接过了书，看着王一博将书页翻至这节课所讲的内容。这几页的边角上有些简单的翻折痕迹，不过上面的笔记不多，看起来还是改版后刚拿到的新书。
他的指尖置于书沿，微微怔神。
“怎么了？”
肖战笑眼弯弯：“没什么。”
他低头看着书，老师的课本着实有点不敢下笔：“真的可以直接写上面啊？”
“可以。”
王一博应下，然后眉峰微扬，不知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好好写，还回来后我检查功课。”
“啊~~~”
还不让人摸鱼了！
话这么说，不过乖宝宝肖战上课一般不摸鱼，笔记该怎么记就怎么记。
讲课途中，王一博走回讲台似乎想看课本，目光触及空荡的桌面，想起自己的课本此时在肖战桌上。
他转而走向第一排，一边道：“左心附壁血栓脱落后运行的途径，想一下。”
肖战抬眸瞧见他的举动，转念一想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等对方站至桌前，他便停下了手中的笔，手挪开放在一旁桌面。
王一博的手抬上来，将书倒了个儿，往后翻了两页。
肖战无法倒着识别这书上的字字句句，也不知王一博想在书上确认什么知识点，于是短暂放空自己，看着眼前对方翻动书页的动作。
他的手搁在一边，在不经意的对比中，察觉到王一博的手似乎比他宽大一号，修剪平整的指甲盖有些粉，拇指指腹间夹着薄薄的一层书页。
王一博翻页的动作并不拘束，稍稍往旁边一挪就碰到了肖战的掌侧。
肖战下意识缩了一下。
手心浅薄的皮肤仍能回忆起两秒前温热酥麻的触感，底层密布的毛细血管似乎使得这一小块皮肤变得尤其敏感，肖战手指微缩，但见王一博面色无常，便也不再动了。
一分钟后，王一博退回投影屏幕前继续刚才的提问，肖战接着写下刚才没记完的笔记，到最后也不曾知晓王一博走过来是在书上查找了什么内容。
——王老师，你这周还有病理课吗？
当天晚上，肖战将手机搁桌上等待王一博的回复。他起身从电脑前离开，拿起水杯去饮水机前接水，补笔记复习时被桌旁的台灯光线晃的眩晕，适时休息一会儿。
手机在木质书桌上一阵震动。
肖战仰头喝水，目光随声音望去，脚下往桌前挪动。
他点开聊天框。
——后天有
——没关系，我不用书，我周五来接你的时候还我就可以
肖战想了想。
——王老师明天有其他课吗？
——下午有两节
——八九节？在教几啊？
——教五
教五。肖战回忆明天的课表。
——明天我去二食堂吃晚饭，顺便去教五把书还你
解释合理，王一博没理由再推脱。
——那好，麻烦了
——不麻烦
翌日下午。
“你干嘛去？”方祈见肖战换了鞋，拿着本书揣上手机往外走，探出头去好奇问了句。
“去还个书。”再去吃个晚饭。
肖战话语微顿，后半句并未说出口。
他出门时离下课还剩大半节课，时间不着急，便慢慢走着晃悠过去。
王一博的声音不难辨认，靠近楼梯口时肖战便隐约听到了些熟悉的声音，他趴在教室后门的墙边往里瞄上一眼，听这讲课进度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肖战偷摸着溜进门，在后排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
王一博站在前边看的清楚，侧目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讲课声未停。
这门课并不在肖战的专业课范围，似乎是王一博教的一门社会科学类的公选课，他大致听了几分钟，专业术语听不太懂，但倒还挺有意思。
不是专业课便没有压力，肖战背也挺不直了，懒散趴在桌面上，下巴抵着胳膊看着王一博，权当在上鉴赏课。
虽是公选课，不过上课氛围却并不散漫。肖战往周围望了一圈，除了少数沉迷手机，大多都在听课、记录、拍PPT，如此一对比，倒显得肖战坐没坐相的姿势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么认真，难不成王一博连公选课都定规矩了？
“期末考不难，内容都在课上提到过，只要认真听课了就能得高分刷绩点，但卷面成绩太差我不会给过。”下课后，王一博向肖战解释道，“所以选我课的都是想刷绩点的，想划水的人不敢选。”
怪不得，大家不见得乐意选一门不能混不能水而且期末闭卷考的公选课。
走到楼下，王一博仍未见肖战的室友。
“不是要去吃饭？你一个人？”
“哦，”肖战差点忘了，“他们点外卖，我就一个人出来算了。”
“王老师去食堂吗？”
王一博没什么意见，从善如流点点头：“可以，走吧。”
二食堂从上学期就开始闭门装修，直至这学期开学那天正式对外开放。
食堂整体规模没变，但装饰、摆设及用餐模式都变得高级了些，不像其他食堂那样将各类菜色装成小盘，而是自助夹菜放入餐盘内，最后称重。开学后肖战去过几次，感观不错。
推门进去，在门口肖战就听见了百听不腻的动画片头曲。
“哦~海绵宝宝！”
肖战惊喜道。他往里面跑两步，停在队伍末尾，同时也是影片投影的正对面。
前几天就听说二食堂里装了个投影仪，因为里边侧面有一块巨大的墙面，正好利用起来，现在正在播放海绵宝宝。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啦~”海绵宝宝爱好者狂喜，肖战不禁模仿道。
“太傻了。”
“嘶”肖战龇牙，斜了眼后面跟上来的王一博，拳头蠢蠢欲动。
“开玩笑的。”
王一博笑着，示意前面挪动的队伍：“走吧海绵宝宝。”
“不吃茄子？”
夹菜时，面对眼前满满一盘油焖茄子，但王一博见肖战嫌弃地连正眼都不愿给它，皱着眉苦大仇深似的，问道。
“不吃。”肖战紧跟队伍往前走，巴不得离茄子远点，以免影响食欲。他往盘子里夹了些水煮鱼片，犹豫道，“我小时候……嗯，算了，吃饭呢。”
“没事，说吧。”王一博看了眼油焖茄子，其实卖相挺不错的，但现在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应声端着餐盘路过它往前走。
肖战斟酌后尽量说的婉转：“我小时候吃茄子吃吐过，到后来就越来越讨厌，一点都闻不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不怎么挑食的。”
王一博却不赞同，他看着肖战餐盘里的几样菜，“不挑食吃这么少？”
他几筷子就没了。
“少吗？”肖战看向王一博的餐盘，好吧，对比之下确实如此，但只能说明他饭量小吧？
“我平时吃的少，夹多了我又吃不完。”他辩解道，“而且怕胖。”
王一博一愣：“你又不胖。”
“我前两年超胖！而且一胖就上脸，脸都是圆的。后来减了碳水才瘦下来的。”
王一博细细端详他的脸，眉眼带笑，似乎在想象他脸圆时是什么模样。
肖战察觉他的意图，当即转身不给看，端着盘子走去付钱。
付款机扫码有些延迟，称重后肖战调出付款码，手机页面朝下对准仪器，反复两次才有了动静。
他单手端盘打算去取碗筷盛饭盛汤，已然走出一小段距离，手机付款界面却迟迟没有反应。
似乎没有付款成功。
肖战在原地迟疑片刻，见仍无反应，便打算转身往回走。
下一秒王一博跟上来，轻轻推了把他的后腰，示意他继续走：“帮你付了。”
“啊？”肖战被推着走，表情有些懵然。反应过来后将手机揣兜里，去取了碗筷，“那下次我请你啊王老师。”
王一博没推辞，顺着话应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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