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只要你记得我便好

第七章：只要你记得我便好

　　“啊——抱歉，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余箫急匆匆推门，又匆匆离开，顺带将身后姗姗来迟的齐梓妗也给拽走了。

　　“老顾也真是的，和傅敛知在一起怎么都不说一声……这事弄的，多尴尬啊……”

　　齐梓妗：？

　　……

　　“咳咳咳！”

　　屋内，傅敛知红透了脸，轻轻嗓子勉强装成一副镇定的模样。

　　双手搅着衣角，不知所措般趴在顾云以身前，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温热的触感清晰传导在身上。

　　是和旁人不同的，独属于顾云以身上的气息。

　　“我此前没和他们说过，下次不会了。”顾云以淡淡笑笑，搭在腿上的手落到了傅敛知肩头。

　　“很累吗？还想趴到什么时候？”

　　傅敛知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连忙起身，动作匆忙间又被手上抱着的衣角绊住，向后愣愣的摔在一堆衣服里。

　　“我很可怕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顾云以装似不明所以的问问，眉宇间也染上几分疑惑。

　　“没…没有……”傅敛知垂着眸子，眼睫乱颤，“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

　　顾云以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将那身衣服从傅敛知手中接过，“既然不习惯，那我自己来便好。”

　　温热的指尖擦过傅敛知手背处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傅敛知慌乱的将手抽开，躲避着那人的视线。

　　反而是始作俑者镇定的很，没有傅敛知那大幅度的反应，仿佛这些动作是在正常不过。

　　这让傅敛知一度觉得，是不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显得好像他紧张兮兮似的。

　　尴尬的气氛逐渐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比一开始还要僵硬，傅敛知站在原地杵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想找点话题。

　　“义父，我……”

　　“小敛是不是厌烦我了？”

　　还没等他说出口，顾云以的一句话却让他再度愣住。

　　不知何时，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转过身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落在他身上，不知看了多久。

　　一身黑纹暗金鎏滚边长袍，勾勒出精壮有力的腰身。

　　看起来很好抱的样子。

　　但最吸引他的，还是顾云以头顶那根看起来极为眼熟的黑色发带。

　　是那天他们一起去夜市买的，本来他还怕顾云以不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大方方的戴着。

　　“怎么不说话？”

　　莫名的，傅敛知感觉这话里隐隐藏着些许委屈，那种无法言语的，刻骨铭心。

　　“没有，没有厌烦。”傅敛知慌乱间低下头，手指搅着袖口的布料。

　　顾云以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到他身侧，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发顶。

　　那双大手干燥而又温暖，莫名的让他想要依靠。

　　“不想说便不说了，我不会逼你，也没有一定要你喜欢……”

　　顾云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满天的繁星，亮闪闪的。

　　“只要你记得我便好。”

　　傅敛知定定然望着他，唇瓣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同顾云以解释。

　　他终归还是得做任务的，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同顾云以亲近了……

　　甚至还可能会伤那人的心。

　　‘傅小可爱……’可爱的声音低低传来，也让傅敛知深陷的意识渐渐转醒。

　　“对不起……”傅敛知垂着眸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也永远不会忘了你……”

　　仗着顾云以眼睛看不见，傅敛知靠近一些，抬手轻轻点了点他的眼角。

　　“你的眼睛会复明的，对吗？”

　　用的是问句，但傅敛知却好像并没用让他回答的余地。

　　顾云以没有回话，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顺从的靠在一边，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好像只是一个担心自家小孩的大人，不想干扰他的生活，却又放心留他一人在外。

　　只好在暗中默默的关注，不祈求那人会给自己一分视线，但求那人一生无恙。

　　“你的眼睛，我会想办法。”

　　这是系统承诺给他的，总不能反悔吧？

　　“嗯。”话落，却又补了一句，“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也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想你好好的。”傅敛知一时间失了克制，伸手浅浅拢住了顾云以的手掌。

　　刚碰完又觉得不太对，连忙抽离。

　　“以后我可能会做很多错事，错的离谱的事……”

　　“我在，便会护着你。”

　　傅敛知摇摇头，倔强的抿着唇，“我总不能什么事都靠着义父，我自己可以的。”

　　“嗯，小敛可以。”

　　……

　　‘你想给他治眼睛，需要的东西可不少，傅小可爱，你真的想好了吗？’

　　可爱飘在空中，小短手撑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埋头在书海中的人。

　　‘自然是想好了。’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可爱提溜一下，窜到他身前，‘你为什么要那么帮他啊？明明你们才算是陌生人吧？你图什么呢？’

　　‘因为那张脸吗？’冷不丁的，可爱来了这么一句，‘说实话，他那张脸确实好看，我都忍不住心动了。’

　　‘也许……就当我是色迷心窍了吧。’

　　大渊是一个架空时间，同他所处的现代全然不同，他此前学的那些在这里起不到一点作用，索性他记性好，学起来也快。

　　又有系统的辅助，更加是事半功倍。

　　可是要给顾云以治疗，还缺少一些珍贵的药材，这些东西系统无法提供给他，得靠他自己去找。

　　“轰隆”一声，窗外响起了惊雷，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纸窗上，沙沙作响。

　　‘今天天气不好呢。’

　　傅敛知疑惑的瞅了它一眼，不明白它一个系统在感慨些什么。

　　‘之前听同僚说，雨夜里旧伤格外容易犯疼，也不知道真假。’

　　可爱又说了一句，这次，它看见傅敛知的手指明显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圆溜溜的机械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的笑意，可爱再接再厉道：‘傅小可爱，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

　　“你们在磨蹭什么，都快点。”

　　窗外，突兀的响起几道人声。

　　顾云以这个人喜静，平时住所里基本不会留人，傅敛知和他离得不算远，顾云以那边的动静自然也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们，在忙什么？”心中本就有了疙瘩，这一嗓子吼的，让傅敛知愈发坐不住了。

　　“小公子，我们这是给主子屋里送些炭火和热汤，主子身子不好，一到了雨天身上就不爽利，这都是主子吩咐的。”

　　“会很疼吗？”傅敛知小声咕哝着，指尖揪紧了身侧的布料。

　　“疼？那是肯定的呀，但是主子可能忍了，我……”那人苟着身子，悄悄凑近傅敛知耳边，“啊啊啊，松开！谁啊，这么讨厌！”

　　这声音听着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齐梓妗，你是不是就是和小爷过不去？！每次都来坏事！”

　　傅敛知怔愣般微微瞪大眸子，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千面余箫。

　　人称千面鬼。

　　身法诡谲，夺命无形，顾云以手下又一得力干将，昨日他还没把人认出来，倒是真的没想到。

　　这两人居然是一直跟在顾云以身边的吗？

　　也难怪，他们那天能够如此轻易的闯进顾云以房间。

　　莫名的，傅敛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却又说不上来。

　　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般，闷闷的。

　　齐梓妗拉着余箫已经走远了，但傅敛知的思绪现在也没转回来。

　　‘傅小可爱，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去看看呀。’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担心的？再说了，我哪有这个功夫，那书我还没看完呢，还有那些药材……’

　　‘那药可离不开人，我得看着。’

　　‘你不想去？’可爱微微歪了歪脑袋，觉得人类真是好难懂，明明就是关心的很，又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看？

　　人类，果然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但那人跟他说了，这两人之间缘分匪浅，也许他们二人，可以带着这个世界走向一个不同的结局。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主系统不认可这样的做法，他又有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不得不暗中护着那两人。

　　统生艰难啊……

　　‘我也没说不想去，就是……我的药还得看着。也没说很想去，反正那么多人照顾着呢，他又不会有事……’

　　傅敛知抿了抿唇，捣药的动作骤然快了几分。

　　一边的药罐子里冒着股股热气，苦涩感在空中蔓延开来。

　　‘罢了，你不想去就算了，熬药吧，谁熬得过你啊……’

　　可爱恨铁不成钢的轻哼一声，小短手恨恨的握拳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挥舞几下。

　　‘你就抱着你的药罐子过一辈子吧！’

　　傅敛知眨了眨眼睛，手头动作一顿，‘你……你是不是换人了……’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可爱心头一跳，强装镇定，‘我这不是为了你吗？要是顾云以出了点什么事，你还能好好做任务吗？’

　　‘你不好好做任务就会影响我的业绩，业绩被影响我就评不上第一了！’

　　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炸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