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结束，本来灿烂的晴天忽然阴沉下来，肖战担心会有大暴雨，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王一博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急匆匆离开。
他抱着双臂背靠椅背，修长的双腿抵着地面小幅度地前后摇着椅子，一晃一晃的非常惬意。
这一副恣意潇洒的少爷派头，肖战收拾东西之余忍不住余光频频暼去。
王一博今天穿了一条运动款的黑色短裤，上身套着一件上黑下红的字母连帽外套。
这清新阳光的少年感很难不让人欣赏，肖战逐渐大胆，视线忍不住顺着他光洁修长的双腿一路往下。
黑色的长筒袜到小腿肚，白色的运动鞋给这一身打扮带了些许俏皮味道，更加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了。
这么明显的炙热目光，王一博自然无法忽视，他皱了皱眉，放正椅子站了起来。
“你看什么？”
十七岁的少年正在发育中，比肖战稍微矮了一点个头，但怒视着人时，气势比成人更成熟威严。
可肖战一点都不怕他，东西丢到一旁也不收了，光明正大地从上往下扫视着，然后对上王一博瞪人的眼睛。
“还不能看你了啊？你是不经看还是怎么样？”
王一博被堵得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反……反正你就不许看我，恶心。”
“什么？”肖战本来已经回头收拾东西了，听到王一博的话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楚为什么要我说第二遍。”
王一博冷冷丢下一句气话冲了出去，更准确来说是落荒而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一张一合，那个并不顺心的词语就这么蹦出来了。
恶心？！
肖战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他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王一博说出来的话，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豆大的雨点滴落到湖面引起一圈圈的涟漪，肖战这才收回眼眸中的暗淡，失魂落魄地收拾着东西。
可脑海中王一博说出那两个字时的神态像卡带一样来回播放着，他始终静不下心来。
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难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知道了？
不可能吧，肖战摇摇头否定这个猜想，毕竟自己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不可能看得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小孩比较敏感，只是单纯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
思及此，肖战心中的抑郁稍微有所减缓，眼看雨下大了，匆匆收拾东西离开了。
主屋客厅里。
从公司回来的王总刚脱下西装交给刘叔，转头就看到儿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立马把人喊住。
他看了眼钟表，问：“下课了？肖老师走了没有？”
王一博双手插兜站在楼梯扶手旁，一言不发装死鱼，正当王总想呵斥几句时，一旁的刘叔及时帮腔。
“肖老师还没离开呢，我刚刚还看到他在收拾东西。”
这边三人正说着话，就看到肖战的身影出现在花丛间，他撑着伞径直朝大门口走去，留给三人一个孤独的背影。
“一博去把肖老师留下，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王总自顾自说着坐下，“哎呀，他最近上班要加班，周末难得休息还要来给你上课，应该是很累了。”
见儿子呆愣愣站着傻看着外面，王总又催促，“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啊！”
“我去吧。”刘叔迈开腿就往外走。
王总摆手阻止，历声道：“别，别，刘叔你别去，让王一博去，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尊师重道。”
刘叔只好眼巴巴看着自家少爷，刚刚他在花园干活，远远看到两人似乎闹了些不愉快。
本想找少爷问问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巧，老爷同步回家了。
前段时间刘叔看两人关系还不错，还没欣慰两天这两人又闹起来的，准确来说是少爷单方面闹。
王总又催促了几句，王一博这才往门口走去，脚步迟缓拖拖拉拉，活像要他去干什么苦大仇深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所做所言让对方难过了，但脾性自带的傲娇使他难以低下头，可为人的原则又督促他必须为自己的无心之言道歉。
就这么矛盾着、别扭着，王一博看到了肖战的背影。
此时肖战已经走出了王家大门，正沿着林荫大道前行，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
空旷的柏油路没有车没有人，乌云盖天，不过下午四时，天色阴沉得犹如黑夜。
他一个人缓缓走着，背影透着落寞，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独行者。
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还有三、四米距离时王一博突然停了下来，幽幽地朝前方喊了一声。
“肖老师。”
肖战一怔也停住了脚步，传来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很清亮，他一开始以为是幻听不想理会。
“肖老师。”
肖战被这一吼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王一博？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找你的啊，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来散步啊。”
王一博一时没忍住嘴巴回怼了两句，说完后他又暗自后悔，只能扭扭捏捏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肖战。
“那……那个我老爸让我留你下来吃饭。”
肖战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委婉拒绝。
王一博又不乐意了，拖长了嗓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
总不能说老子怀疑自己喜欢上你了，但是要跟你这个小屁孩保持距离吧。
肖战这边还在思索着像样的理由，那边王一博主观地认为肖战是在气被人说“恶心”。
“对不起。”
道歉？这高冷小孩也会有主动道歉的一天？肖战嘴巴微微张开，一时诧异得不知如何回应。
见肖战沉默，王一博别扭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小生气，“你要是装听不到就当我没说过。”
“我什么时候装没听到了，”肖战气恼反驳，“再说了你站那么远又说话那么小声，我都没怀疑你是故意的呢，你就说我是装的。”
王一博目测了一下两人此时的位置，确实有些远，像是隔了一条大马路在对话。
他本想招手让肖战过来，可转念一想是自己有错在先，应该表现得有诚意一些，于是迈出脚向前走。
于此同时，肖战也迈脚往前走。
没有商量的默契给气氛带来一丝微妙，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靠近。
可都走动了，故意停下等似乎又显得太刻意，只能缓缓朝着对方走去。
一步一脚，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寂静的路上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脚步。
终于面对面，肖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目光游荡在王一博的四周，就是不敢看他的正脸。
一向口才很好的他此刻说着话却结结巴巴的。
“我，额，那个，我，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所，所以只能——额，那个谢谢你，嗯！也替我向你爸爸致歉。”
“嗯，知道了。”
王一博的回答一如往常的简短，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也不敢看肖战，扭头看向一旁开得正盛的紫荆花。
“好吧，那我走了。”肖战暗自深呼吸一口，耸了耸肩故作自然地摆摆手，“拜拜，下次见吧。”
王一博轻声“嗯”了一下，看着肖战转身离开，有什么话想要从心中涌出嘴巴。
“肖老师。”
“嗯？”肖战转身，“怎么了？”
王一博吞了吞口水，拳头情不自禁轻握，诚恳道歉的话来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肖战知道这小孩想要说什么，他有这个态度已经足够了，于是笑脸盈盈柔声道：“回去吧，又要下大雨了。”
雨点在这个时候顺应肖战的话，点点滴落，王一博糯糯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了。
肖战呆呆望了许久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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