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身份有别

书名:博君一肖:还俗
作者:Kings御泽

洛阳繁华几度,孤城清寂依然,自君别后,那山寺桃花,似也颓靡不再缤盛。

青山本寒鸦,奈何享过烟火人世,而今再覆孤愁,便是度日如年,时时煎熬。

三载作息刻于骨子里,晨起暮息样样依旧,练剑习琴,执笔纸间,事事不落,寺院回廊照旧曲折,禅房后院一尘不染,可人去楼空,便是物依然,也不作依然。

再覆寺院寻常日时,弥生已不再是弥生,而满头青丝的肖战,却尤显格格不入,此后更是搬到王一博之前住的禅房那处去,独自在后院,平日里,时常穿着披风,拉低帽檐,总是觉着,那一缕缕垂落的发丝,亵渎了寺院。

那位大人在时,一切都是那般理所当然,自他走后,肖战方觉,自己处处不妥。

为此他思前想后,干脆每日下山,去集市支摊儿,为人写读家书之类的,一两文一封;简易木摊搁在发簪摊子旁边,正是王一博当年带着他们,照顾过生意那家,而今姑娘已为人妇,同丈夫一个卖簪子首饰,一个卖馄饨面,肖战便挨着他们。

夫妻俩很是照顾肖战,却也未多嘴相问,何故当年的小公子,而今形单影只,还需做营生养活自个儿。倒是肖战坦荡,直言道,贵人途经孤城,小住几载,瞧着自己可怜,便照顾有佳,而今归期至,家中有子有妻,自然是回去了。

往日肖战从未想过这些,倒是王一博走后,他晓得对方身份,再想着那一身华服的兄长,更觉自己胆大妄为,怎生高攀的起,如此矜贵之人。

细想下来,以王一博如此的身份,承睿的母亲,自然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哪里看的起自己这山野寺院里,来历不明的人,肖战不想惹人嫌,给爹爹添麻烦,只愿守着那些记忆,便足矣。

风起乌云聚,瞧着便是风雨欲来,集市做营生的小摊儿,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倒是无人愿顶着这种天气做买卖,孤城本就地刮人少,物资匮乏,田地都不见肥沃,比起物饰,瓜果蔬菜倒是更受百姓喜爱。

发簪摊儿也收拾的七七八八,江汐棠还手脚麻利的帮肖战:“小战,你赶紧回去,余下的我同你叶哥给你收拾,晚些雨落下来,你再上山不安全。”

肖战也不推辞,他自己的情况也是晓得,便将笔墨纸砚收进背篼里,颔首同夫妻俩道谢:“今日也劳烦江姐、叶哥了。”

他到底也是年岁不大,单薄的身子,背着竹篓迎着尘土飞扬,一步步离去时,叫人无比疼惜,那荷包里今日的收入,也不过两个铜板,连买个肉包子,他都舍不得。

其实,不论是肖战的娘亲,或是王一博,都给他留着银两,可他懂事也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更多的,便是觉得整日闲在寺院,会心下不安。

那位身份尊贵的殿下,若不来,只怕肖儿此生,就顶着弥生的法号,在寺院简简单单一世,可如今不上不下,实在心境不同,做不到安心处之。

可上天和世间,不会因为他只有九岁,便对他心生怜悯。

那趟孤城集市出城门的道路,那条迈进寒鸦山脚的官道,不知肖战已走过多少次,多的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脚底被磨的生疼,这件事。

入山回到寺院时,天色已沉下来,零星的开始落雨,倒是未把肖战淋透。

刚踏上百尺长梯的尽头,肖战便定住了,数载未见的娘亲,打扮的精致美艳,半点不似往日风尘仆仆,也瞧不出仓促模样,倒是眉眼紧蹙秀眸蓄满水汽。

“为何,不跟那位大人回京?”清雅的嗓音携着震颤,盏辛明知为何,却还是故问,“肖儿,为何不去牡丹城,你告诉娘啊?”

九岁的儿郎,在面对娘亲如此质问时,却也晓得委屈,但如今他自知已长大,便硬生生将哽咽憋回去:“娘,你我同大人身份有别,大人他……非是我等山野草民可高攀的。”

一句山野草民、身份有别,再启嗓唤人时,那人便只能是大人,而非肖儿的爹爹。

盏辛终究还是没忍住,泪珠滚落容颜,一路而下,没入绢纱华衣中,她上前一把搂抱着自己的孩儿,而孩儿这副卑微的模样,实在叫她心疼不已:“都是娘不好,让我儿吃苦了。”

漫过喉间的哽咽,被肖战吞下去,他努力用自己单薄的怀抱,回搂着颤颤巍巍的娘亲:“不苦的,娘领我来世间走一遭,感悟一番,也是造化。”

这几年,由于王一博在月渡寺,盏辛也不敢冒昧来看孩子,只能写信托物,倒是月前,三殿下要同太尉千金缔结秦晋之好,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忙碌好一阵子才有空进宫探望豫妃。

那时盏辛伺候在旁,豫妃便问道:“可是已将小沙弥领回来?”

岂料殿下竟面露难色,沉声回道:“那日我先行一步,侍女晚下几日,却未能将人带走。”

此事便作终结,倒是王一博离开后,盏辛整个人腿都软了,便跪地请求豫妃。

为娘的,就算是妃子身侧的红人,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婢,无权无势的奴婢,想在牡丹城添宅置院将孩儿接来住,只是天方夜谭。

盏辛是当初上官夫人,亲自为豫妃挑的侍女,带进宫伺候的,主仆情谊深厚,又是自家里的人,自然比其他的信得过。

也正是因此,当初盏辛身怀六甲,道是宫外情郎所有,可那人却弃她同腹中孩儿不顾,豫妃劝她莫要留下,可盏辛跪了一天一夜,只求豫妃开恩,给她留下自己的骨肉,哪怕日后母子相依为命都行。

到底豫妃还是心肠软,把盏辛藏在自己宫内后院里,硬是安排了上官府的人来照顾,可孩儿落地后,也是难,不能送去将军府,更不敢留在宫里,宫婢私通还生子,可是杖毙的死罪。

无奈之下,主仆二人便将孩儿,送走远离京城,去了孤城,寒鸦山月渡寺。

六年后,也不知是何种缘分,却将王一博发配到月渡寺,当时豫妃还埋怨过盏辛,道是当年作孽,而今报在他皇儿身上,盏辛沉默不语,只能跪着。

可于私心而言,盏辛却无比希望,肖儿能得到殿下的喜爱,才有机会被带来牡丹城,那么日后,或许就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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