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孩把汤送到他嘴边的时候，王一博眉头一皱，伸手推开了她，又冷着脸说了句什么，女孩才神情落寞地把汤碗放下。
“怎么还不进来？”王一博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能让门外的肖战听到。
肖战愣了一下，直到女孩转头看向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女孩二十岁左右，妆容看上去很精致，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桀骜张扬的气质。
她及肩的短发染成了亮眼的深红色，穿着一件黑色短T搭配牛仔长裤，露出匀称漂亮的腰部肌肉。
虽然看肖战的时候她是从下往上看的，但眼中的盛气却丝毫不减。
待肖战走进来之后，王一博转过头，语气冷淡地对女孩说：“我朋友来了，以后你不要送东西过来了，他会照顾我。”
“他是谁，你同学吗？”女孩凌厉的眼神再次扫过肖战。
“这你就不用管了。”王一博说。
“可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
“别再说了。”王一博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走吧，顺便把你的汤带走。”
女孩一脸受伤地盯了她几秒，收好了自己的保温壶，最后神色不明地看了肖战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
肖战在旁边站着没动，一路上的好心情似乎都因为这件事莫名消散了。
“怎么不过来？”王一博看着他。
肖战顿了顿：“她是谁。”
王一博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用知道。”
“无关紧要你还会因为她受伤吗？”肖战走近他，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快速颤动了几下，“我听见了，她说你是因为她受伤的。”
“陌生人说的话你就这么相信么？”王一博不耐烦地问。
肖战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委屈，还掺杂了些许难过。
王一博盯了他好几秒，才终于松口解释：“我是因为她受伤的，不过是被人害的。”
肖战睁大眼睛：“她害的你吗？”
“不是，”王一博说，“她叫陈纭，是陈勇的妹妹，就是办赛车比赛的那个人。从我进车队开始，她就一直缠着我，不过我很烦她，一直对她也没有好脸色。这件事被陈勇的手下知道了，在我车上做了手脚，导致我赛车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差点车毁人亡。”
肖战听得呼吸一紧：“那你怎么不报警？”
“这种比赛能报警吗？”王一博冷淡地说，“只能认了。”
“……”肖战感觉到一丝无力，“那你以后还参加这种比赛吗？”
“不知道。”王一博拨弄着手边的打火机，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我不知道除了赛车我还能干什么。”
“你可以去参加那种正规赛啊，为什么非要参加这种比赛！”
“因为我年龄不够，参加不了。还有就是……”王一博说着声音略有停顿，抬头对他笑了一下，“这种更刺激一些。”
肖战感觉自己情绪又开始翻涌：“你真是……”
“真是怎么？”王一博接上了他的话：“没救了吗？”
肖战瞪着他，就像一只软糯又气愤的兔子，然而兔子这种动物对任何动物而言都是没有杀伤力的，何况坐在他对面的又是一只冷漠又恶劣的雄狮。
可王一博好像又喜欢看他被自己气到的样子，笑意渐渐抵达了眼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一些，“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给我煮的汤吗？”
“嗯，”肖战声音里还带着气闷，“你不是不爱喝吗，她给你的煮的你也没喝。”
王一博从他手里拿过了保温壶，自顾自打开了，“也许你煮得更好喝呢。”
肖战站在旁边看他打开保温壶，排骨汤的香气冒了出来，熏在王一博那张年少清俊的脸上。
或许他不该生他的气。
这个人的脑子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他漠视一切，只有凶险和刺激的运动才能让他体验到活着的感觉，他的身体虽然生长在阳光之下，但灵魂却早已锁在黑暗的深渊。
肖战不知道自己能否改变他，但却愿意亲自去尝试。
“味道挺好的，谢谢。”王一博把汤倒进碗里，尝了一口，抬头对他道谢。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对你的骨折恢复好。”肖战说。
“我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损伤，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王一博说。
肖战“啊”了一声，“那杨宇怎么说你腿断了……”
王一博挑了下眉：“可能是误会了。”
“好吧……”
当初要不是杨宇说王一博腿摔断了，他也不至于当天晚上就巴巴地跑来医院看他，要不是王一博的表情太过坦然，他甚至都怀疑这假消息是他故意传出来的了……
王一博喝完汤之后，肖战帮他收了餐具，便把床头桌上的那一整摞试卷拿到了他病床的小桌上。
“你是时候要做卷子了，放假前你都落了好几天课了。”肖战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
“太多了，做不完。”王一博像是耍赖的学生。
肖战又从书包掏出自己的试卷，“我陪你一起做。”
由于王一博病床上的小桌只够他自己用，肖战便用几本稍厚的书铺在地上，做了一个简易版的凳子，然后趴在他床上做起了卷子。
肖战身高虽然不低，但或许是因为腿太长了，所以趴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很小一只，不禁又让王一博想起了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
这些年他已经尽量不去想它，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把它忘了，可是事实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他还记得它煮熟的肉的味道，鲜嫩美味，却也令人作呕。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他就变得不正常了吧。
——也或许从他出生开始，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想什么呢？”
肖战清脆的声音点醒了他。
王一博很快从思绪中走出来，“没什么。”
“这道物理题，你会不会？”肖战起身走了过去，把试卷放在他桌上，指了指其中一道电路题。
王一博快速浏览了一下题目，说：“这道题需要用基尔霍夫定律，电路中任何一个节点流入的电流等于流出的电流。”他说着在纸上写了一个简单的公式。
肖战有些迷惑，“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学过这个公式啊？”
“这是大学物理的内容。”王一博说。
肖战惊讶地看着他：“你大学物理的知识都知道？”
“之前做过一道类似的竞赛题，上网查过资料。”
“那也很厉害了……”肖战说，“我的物理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的，不过我父母对我的成绩倒没什么要求，只说让我学好英语就行。”
“为什么？”王一博问。
“因为他们想让我出国。”
肖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王一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王一博这件事，或许他只是想捕捉一下王一博在这一瞬间的反应，他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出国的话，王一博会不会在意。
可是王一博还是像平常一样，平淡而冷漠，甚至从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情绪起伏。
或许对他来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肖战难过得想要落泪，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脆弱。
他拿起试卷道：“那我再去做一下吧，用你的公式去代，这道题好像没那么难。”
两人又安静地做起了卷子，好像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然而，就在肖战做完手中的物理卷，又拿起一张英语卷要做时，王一博却忽然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什么？”肖战下意识问他。
王一博沉黑如夜的眼眸盯着他，眼神比夜晚的风还要冷冽，“既然早知道你要出国，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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