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肖战呼吸不稳地被王一博松开，虽然现在是白天，可他却有一种偷情的羞耻感。

“今天下午，跟我去一个地方。”王一博说。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王一博亲完他就想开门离开，肖战却拉住了他的校服下摆，低声问：“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王一博回头看他：“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肖战的眼睛清澈得看不到一点杂质，“我想听你说。”

王一博平静地盯了他几秒：“你想和我是什么关系？”

肖战没回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脆弱的倔强。

“既然已经接吻了。”王一博说，“那就是可以随时做这种事的关系。”

回到教室，肖战才发现自己忘记问王一博赛黑车的事了，不过既然下午要见面，那就等到时候再问吧。

其实他并没有弄明白王一博那句话。

能够随时接吻的关系，是恋人吗，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他喜欢王一博，也喜欢和他接吻，可是越跟王一博接近，他越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里，让他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可是他又无比渴望他的每一次接近，毕竟那是他在日记本上写过三百多页的人，也是他十七年的生命中唯一暗恋过的对象。

有些路明知是荆棘也要踏入，就像有些人明知危险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奔赴。

下午六点，肖战没上晚自习，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着王一博。

十分钟后，王一博从对面的停车场骑来了他的摩托车，肖战上了车，王一博载着他向远离市区的方向驶去。

肖战并没有问王一博要载他去哪里，他本能地对王一博产生信任。

摩托车在北部山区一片宽敞的空地停下，那里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一条红线隔开了骑手和观众，观众面前有一道巨大的屏幕，像室外电影一样转播实时画面。

见王一博来了，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有观众在吹口哨喊他的名字。

王一博带着肖战来到主席台前，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呦，一博这次带人了啊，还穿着校服，是你学校的同学？”发号码牌的那人长着一张长脸，看起来十分精明，在他说话的时候，坐他旁边叼着一支雪茄在抽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肖战一眼，那阴冷又黏腻的眼神看得肖战心下一凛，默默向王一博身后退了两步。

王一博冷淡地“嗯”了一声。

长脸男一边记录他的名字一边调侃道：“别人都是带幸运女神过来，你怎么带了个小男孩儿啊。”

王一博说：“带谁会影响比赛结果吗？”

“倒是没什么影响，主要还是看你的实力，今天给你下注的人可不少呢……”长脸男把号码牌递给他，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拿第一名今天能得多少钱吗？”

王一博看着他没答话，长脸男用手指比了个“六”的符号，激动地说：“这个数！比上次多了一倍！”

得知此事，王一博脸上并无多少波澜，拿了号码牌便骑上摩托车开到了指定的位置。

肖战跟着他走过去，只见十辆摩托车停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其他九个人旁边都站着一个体型婀娜的美女，只有王一博身边是他，看上去很不协调。

肖战抬头看向前方赛道，只见道路到尽头便是转弯，通过一段盘山公路到达山顶。盘山公路看上去很窄，旁边就是幽深的山崖，万一掉下去不死也会摔个残废……

王一博真要在这条路开车？他不怕死吗？！

难道这就是卢婷口中的“赛黑车”？

工作人员走过来过来递给肖战一面小锦旗，王一博对他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会从你手里拿走这面旗，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肖战猛地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你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比赛？？”

王一博看了眼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怎么了，不行吗。”

“你这么缺钱吗？”

“没见过有人缺钱么。”

肖战颤声问他：“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为了钱做这么危险的事？！”

“因为刺激。”王一博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他，“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感觉自己活着。”

肖战从来没有在谁眼里见过这种眼神，像是结了千层寒冰，永远不会被谁融化，又像压抑着一团火焰，被卷入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微微错愕，甚至有些恐惧，直到发令枪响起，王一博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的手被猛地一下甩开。

观众们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时不时发出狂热地嚎叫，肖战站在原地，看着王一博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小点，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

观众们呼喊加油的声音慢慢高涨，肖战的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公路看不到一个人影，他背对着屏幕，根本不知道王一博骑到了哪里。

几分钟后，一个瘦削的身影忽然从凶险的盘山公路急转而下，疾速向终点线开了过来。

“85号车手！是85号车手！！”

“我这场赚大了，我赌对了！是王一博，85号车手王一博！”

“85！85！85！”

观众席如同疯狂了一般，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十几秒后，王一博冲到了肖战面前，抢走了那面旗帜，擦身而过的瞬间，肖战看到了他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那双眼睛。

疯狂、兴奋、嗜血、恣意。

仿佛那才是真正的他。

比赛的第一名毋庸置疑是王一博，他从长脸男那里领奖金的时候，他旁边的那名中年男人说话了：“一博，技术确实不错，下次奖金池更丰厚，越惊险刺激赚的钱越多。”

王一博拿了钱，朝他点头：“谢谢勇哥。”

跟王一博说话的这人正是比赛的幕后老板，名叫陈勇，据说在G市有黑道势力。

陈勇递给他一支烟，随后又抽出一支，递给他旁边的肖战，“小帅哥，你抽不抽？”

还没等肖战说话，王一博就帮他挡了回去，“他不会抽。”

“他是你同学？还是朋友？我们这比赛可不能带外人来，万一走漏消息你可担当不起。”陈勇打量的目光放在肖战身上。

“放心吧，勇哥，他不是外人。”王一博说。

“那就好。”

回去的时候，王一博直接把比赛赢的钱丢给了后座的肖战，那姿态仿佛这些钱就像写完作业纸一样，没用了就该丢掉。

肖战抱着他丢过来的钱，被两侧呼啸的风刮得脸颊有些疼，他把脸贴在王一博的背上，用一只手轻轻抱住了他瘦削的腰。

在他抱上去的那一刻，他感觉王一博背后的肌肉似乎突然紧绷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是否是他的错觉。

来到王一博的出租屋，这次他没有煮泡面，而是叫了外卖。

外卖还没上门，王一博就把肖战压在沙发上，肆意地吻了起来。

相比之前，他这次吻得非常粗暴，肖战的嘴唇被他咬出了血，脆弱的脖颈被他用手掌托了起来，在上面留下了深刻的齿痕。

肖战的校服衬衫领口被他用力一撕，扣子不知崩到了了哪里，发出“叮”地一声响。然后，王一博炙热的唇舌就落在了他的锁骨上，锐利的牙齿猛地一咬，痛得肖战身体一颤，却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敲门声响起，王一博停下了动作。

他低头看了一下被他压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肖战，眼中情绪不明。

他稍稍平息片刻，起身去门口拿了外卖，回来的时候肖战已经坐了起来，衣服也尽量整理得平整了些。

“扣子掉了，还有痕迹，回家可能会被看出来。”肖战声音略哑，“你有遮瑕膏吗？”

“没有。”王一博从桌上那摞钱里随意地抽出了两叠，丢给他，“拿去买吧。”

肖战看着那两万块钱，“买遮瑕膏哪用这么多钱？”

“你拿去吧，放这里也没什么用。”王一博拆着外卖盒说。

肖战声音微颤：“这不是你用命换来的钱吗？”

“谁说我用命换钱了。”王一博平淡道，“我只是喜欢那项运动，钱是额外得到的东西。”

“你是说……你去赛黑车不是因为钱？”

“怎么了，很意外吗？”王一博略带讽刺地笑了下，“我看上去很穷么。”

看着他这副冷漠无所谓的态度，肖战莫名急躁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难道你就不怕死吗，你死了怎么办？！”

“死有什么怕的，每个人都会死。”

说这话的时候，王一博把外卖筷子递给了他，可肖战却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手，把筷子拍到了地上，然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王一博！”肖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水雾升腾，“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现在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活着，我会非常后悔自己喜欢上你！”

说完这话，肖战拿起自己的书包便离开了这里，王一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里逐渐浮起一抹深不见底的情绪。